[正文内容]
雨点砸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我抱着清瑶往山里走，脚下的泥浆吸着靴底，每一步都像是要把我拽进地底。阿烈在前面开路，玄豹的尾巴扫过积水，花狸猫缩在我肩头，爪子抠着我的衣领。
"那边。"阿烈突然停住，手指前方。一道闪电劈下来，照见半截破庙，墙皮剥落，屋檐塌了大半。但好歹能遮雨。
我咬着牙往前挪。清瑶的身体越来越凉，她的头发贴在我脖子上，湿得像海藻。我能感觉到她指尖残留的温度，那是最后一点活气。老吴临死前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说"你和别人不一样"，结果第二天就咽了气。
庙门吱呀作响。玄豹冲进去转了一圈，低吼两声示意安全。我轻轻把清瑶放在干地上，她的脸白得吓人，嘴唇还带着血渍。我想给她擦干净，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
"先歇会儿。"阿烈靠在门边，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他盯着清瑶看了很久，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有没有追兵。"
我蹲下来，手指抚过清瑶的眼睑。想给她合上眼睛，又舍不得。她的睫毛还沾着水珠，像小时候村口那棵梨花，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
"喵——"花狸猫炸着毛跳起来。我抬头，看见神像。那是个半塌的泥塑，原本的金漆早就斑驳，只剩下几道暗红的纹路。我起身走近，胸口突然发烫。那道纹路跟着亮起来，像是回应什么。
神像底座有裂痕，裂缝里透出幽光。我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石面，整个人就晃了一下。耳边响起说话声，不是现在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终究还是来了。"声音低沉，带着笑意，"这一次，还会逃吗？"
我猛地缩回手，后退几步撞到石台。上面刻着符文，已经模糊不清。但我认得出那些纹路，和我胸口的一模一样。
"小满？"阿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我身后。他看着神像，眉头皱得很紧，"你在做什么？"
"我……"我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神像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像个人。我忽然想起清瑶说过的话："别让他们唤醒祂。"
"你心里清楚。"阿烈的声音压得很低，"清瑶是在害你。她怕你变强，所以才封印你的力量。"
"胡说！"我转身瞪着他，"要不是她，我早死了多少回了！"
阿烈冷笑："是啊，让你当一辈子废人，苟延残喘地活着。"他上前一步，"你摸着良心说，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我后背抵着石台，无处可退。阿烈的手按在我胸口，那道纹路立刻滚烫起来。我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两下，和神像上的符文一起明灭。
"疼不疼？"阿烈的手加重力道，"这才是真正的你。清瑶给你画的封印，是在扼杀你的本源。"
我咬紧牙关，冷汗从额角滑落。胸口像是有火在烧，却也有一丝清凉。那是清瑶留下的印记，她最后用神魂给我下的封印。
"别碰他！"玄豹突然低吼。它从清瑶身边站起来，龇着牙。花狸猫窜上神像，尾巴炸得像个蒲公英。
"你懂什么？"我推开阿烈，喘着粗气，"我不想再被命运牵着鼻子走了。清瑶她……她是为我好。"
"为你好？"阿烈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这半年来，仙族的人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妖族为什么奉你为帝？因为你本就是神族之主！"
话音未落，我胸口的纹路突然燃烧起来。青灰色的火焰顺着血管蔓延，像是两条打架的蛇。我跪倒在地，耳边响起雷鸣，不是天上的，是从我身体里传来的。
神像开始发光，裂缝中渗出银光。我看到自己的倒影，却不是现在的模样。那个我穿着华服，眼神冰冷，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剑。
"终于醒了。"那个倒影开口说话，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这一次，你还想装傻到什么时候？"
我捂住头，剧痛从四面八方涌来。记忆碎片一片片闪过：清瑶第一次教我画符时的笑脸；陆子轩在比试场上挑眉看我；老吴临终前握住我的手……
"够了！"阿烈一把扶住我摇晃的身体。他的手温热，让我清醒了些。
神像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底座的裂缝中浮现出几个字："若你醒来，万族将再无宁日。"
雨还在下。我最后看到的，是那个冷漠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个笑。然后整个人往后仰去，陷入黑暗。
[未完待续] | [本章完]我醒来的时候，嘴里有铁锈味。头很沉，像是被人用锤子敲过。神像前的符文还在闪，忽明忽暗，像是喘气。
阿烈蹲在门口，玄豹趴在他脚边。花狸猫蜷在我胸口，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我的下巴。他们都没说话。
"清瑶......"我想撑起来，胳膊发软。记忆突然涌上来，胸口那道纹路又开始烫。我看到自己前世握着剑的样子，看到那些跪在殿前的人，看到清瑶哭着画下封印。
阿烈站起来了。玄豹也跟着起身，喉咙里滚动着低吼。
"你感觉到了吧。"他走过来，靴子踩得水花四溅，"那不是你的错觉。"
我想摇头，却动不了。那些画面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害怕。我看到自己斩断某个人的手臂，看到清瑶跪在地上求我收手，看到陆子轩站在城楼上喊我的名字。
"那都是假的。"我说，声音发抖，"清瑶不会骗我。"
阿烈笑了，笑得冷。"她把你变成这样，还叫为你好？"他指着神像，"你自己问问，这些记忆为什么会回来？"
神像的裂缝开始渗出光。比刚才更亮了，像是要往外冒。我感觉胸口那道纹路在抽搐，和它一呼一应。
花狸猫突然跳起来。它冲着神像叫，叫声尖利刺耳。玄豹也往前挪了半步，龇着牙。
"别碰那东西！"阿烈抓住我的手腕。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出去了，离神像只有半掌距离。
我想把手收回来，但动不了。那些光缠上我的指尖，顺着血管往上爬。我看到更多画面：清瑶在夜里偷偷流泪，陆子轩在练武场摔碎酒坛，老吴临死前抓着我的衣角想说什么。
"他们在怕你。"阿烈的声音贴着耳边，"从你出生那天就在怕。"
我猛地抽回手。整个人往后仰去，撞到石台。符文的光突然暴涨，照得满屋通明。我看到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那不是现在的我，是那个穿华服、眼神冰冷的人。
阿烈的脸色变了。玄豹开始咆哮，花狸猫窜上房梁。
"小满！"阿烈伸手来扶我，但我已经站不稳了。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往脑子里扎，疼得我几乎要吐出来。
我看到自己亲手把剑刺进清瑶胸口，看到她倒下去时嘴角还带着笑。看到陆子轩举着火把冲进大殿，看到老吴抱着我的腿说"少爷快跑"。
"住手！"玄豹突然扑过来。它把我推开，爪子在地面划出火星。
神像轰然倒塌。尘土飞扬中，我听到一个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从我心里：
"这一次，你又要逃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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