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槇寿郎从未想过自己能过上安稳的隐居生活。
即便辞去柱的职位,作为炼狱家的家主身份依然不变——对鬼杀队的贡献仍被期待。
但充其量只是作为幕后的辅助角色。
他从未想过要以正式职务参与任何事务。
槇寿郎只想做一名纯粹的剑士。
以剑士的身份生存,以剑士的身份死去。
与此同时,他也深知这何其困难。
若能将一切抛诸脑后,该有多轻松啊。
“.......瑠火要是知道了,定会发怒吧。”
漫步在产屋敷宅院的回廊时,他仰头望月。
啊,妻子离世那夜也是这般月色。
月光妖冶地倾泻而下,树梢间回荡着鬼魅的哀鸣。
那是个被丧失感与无力感吞噬的夜晚。
『父上大人!』
对了,就是从那夜开始。
女儿开始用敬畏的口吻称呼自己为"父上大人"。
瑠火也开始用母亲的发簪绾起长发。
对槇寿郎而言,这绝非美好的回忆。
但若没有那件事,恐怕自己早已彻底堕落。
千寿郎还太年幼,杏寿郎又过于明事理。
说到底,自己终是个失败的父亲。
现在想来,或许至今仍未改变.......
"炎柱大人!"
"您辛苦了!"
因沉思而失神间,已然穿过产屋敷宅院大门。
偶遇的年轻队员正紧张致意。
槇寿郎点头回应:
"啊,山田君和增山君。要出任务了吗?"
"是、是的!"
"好好完成。期待你们的捷报。"
"是!"
这不过是最普通的寒暄。
至少槇寿郎这么认为。
"天、天啊!和炎柱大人说话了~"
"还记住了我们的名字呢!"
却在转角处听到这样的对话,不禁轻叹。
再次望向夜空中的月亮。
当年作为剑士斩杀恶鬼时,总觉得这妖冶的月光在召唤魑魅,令人憎恶。
此刻却莫名怀念起它的诡谲。
(杏寿郎和瑠衣现在如何了呢?)
槇寿郎始终渴望保持剑士的本色。
或许正是无法实现,才愈发执着。
这般想着,他继续漫步在月光下的回廊。
————
出乎意料的是,受伤的人并不多。
炭治郎暗自松了口气,毕竟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祢豆子!"
"呜——!"
在脱轨列车旁等候的祢豆子看到哥哥的身影,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
确认妹妹安然无恙(虽然心里清楚她除了日轮刀和阳光不会真正死亡),炭治郎一把搂住扑过来的妹妹,却被她惊人的力量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环顾四周,只见乘客们纷纷从车厢里出来。
神志清醒的人正在救助受伤的同伴——魇梦的血鬼术已经完全失效了。
但炭治郎不禁担忧:或许有些人虽然身体没受伤,心灵却留下了创伤......比如......
"你们还好吗?"
炭治郎注意到榛名正关心地询问一对坐在列车旁的男女。
正是那些被魇梦利用、协助他入侵他人梦境的人。
这些协助过鬼的人类,今后会怎样呢?
"......被斩首了还能好吗......"
男人脸色苍白,但还能说话——看来他是在梦中被炭治郎斩首的。
虽然他是被鬼唆使的,但既然企图破坏他人精神核心(也就是杀人),被斩首也是咎由自取。
真正的问题是他的女儿。
"......"
女孩脸色铁青,嘴唇干裂,身体不住颤抖。
她紧紧抱着膝盖,显然被某种恐惧笼罩着,连榛名的问候都没有听见。
直到榛名屈膝伸手,她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别看我......!"
她猛地拍开榛名的手,大声喊道。
接着似乎也发现了炭治郎等人,惊恐地屏住了呼吸。
"我不准你看我!"
"哈?你说什么啊这女人?"
"烦死了!别看我啊——我说了别看我!"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息。
女孩疯狂挥舞手臂阻挡炭治郎和伊之助的视线后,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蜷缩成一团。
她用这种决绝的姿态,彻底拒绝与外界交流。
"......别看我......"
——侵入他人梦境本就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梦境承载着主人强烈的意识,往往会对侵入者造成深刻的心理影响。
就连魇梦自己都不敢轻易进入他人梦境。
可惜这个女孩没能得到这样的警告。
这也在情理之中——魇梦只是利用她,根本没有告知风险的义务。
最终,女孩的心灵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眼睛......眼睛里全是......啊啊别看我......不要......别看我......."
面对女孩的抗拒,炭治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他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原来拯救他人是如此困难。
若是懂得医术的香奈乎在场,或许能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虽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此刻炭治郎却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嗯......?"
就在这时,炭治郎的鼻子突然抽动了一下。
他嗅到风中飘来一股不祥的气息。
正当他想仔细分辨时——
——伴随着一声巨响,某种强烈的冲击突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