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死去了。"

　　少女祭音寺柚羽在那晚已然死去一次。

　　若未在黎明前于山林中狂奔，又恰巧被育手所救，她本应长眠不醒。

　　后来，通过处理善后的隐，只留下几件遗物留存于世。

　　而她，再未归乡。

　　恐惧如影随形，她始终不敢踏足故土。

　　知晓了鬼的存在，在育手下习剑。

　　所幸天赋异禀，终成剑士。

　　为寻那夜的鬼，她苟活至今。

　　而今日，她找到了。

　　"时至今日，任何言语都已无意义。对你，唯有一句——"

　　"你毫无生存价值。干净地死去吧。"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双臂与上半身的骨骼筋肉发出刺耳声响。

　　她以全身弹簧之力挥动日轮刀突进。

　　那记全力斩击，竟被蝴蝶血刃所挡。

　　但柚羽的轴心稳如磐石，回旋之势未减半分。

　　二击、三击——火花在日轮刀与血刃的碰撞中迸散。

　　不，四击、五击连绵不绝。

　　每多一转，速度与威力便递增一分。

　　"唔......哦——！"

　　这或许是巧合，又或许是必然。

　　蝴蝶血刃已现裂痕——恐怕那由鬼血凝成的刀刃，正在日轮刀下逐渐崩解。

　　鬼造之物，终究难敌沐浴阳光的钢铁。

　　而此刻，她仍将"粉碎吧"般的斩击不断叠加。

　　（能行......！）

　　远处善逸如此坚信。

　　那碎裂声近在咫尺。

　　他祈愿般凝视着柚羽的背影——她正以回旋之力灌注全身，持续挥下日轮刀。

　　视野开始被蝶毒侵蚀，听觉也渐渐模糊，时间所剩无几。

　　（——粉碎吧。）

　　血刃前，她默念。

　　每多一转，便咬紧牙关。

　　这拾之型是水之呼吸的终焉之型，亦是最强之技，代价是身体的极限负荷。

　　但她仍以魂为注，斩击不止。

　　（粉碎吧！）

　　每次斩下，都能感知到确切的反馈。

　　力度愈发强盛。

　　她心无旁骛，将手伸向那裂痕。

　　（粉碎吧！！）

　　终于，指尖触到破绽。

　　当蝴蝶血刃承接日轮刀的刹那，刀刃从中央彻底崩碎。

　　全身血液如沸。

　　最后一步，最后一击。

　　最终踏击。

　　她跃入鬼怀，如踏破浪之舟，绝不放过。

　　将高举的日轮刀对准鬼颈，全力斩落——皆杀。

　　"咻——"逆风呼啸。

　　————

　　“你记得吗？”

　　“当你负重疾行，或是全力冲刺之时——”

　　“我们会屏住呼吸。”

　　柚羽所掌握的技巧，粗略来说便是如此。

　　原本全集中呼吸本就包含操控血液流动的技术。

　　也就是说，呼吸即等于血流。

　　暂停呼吸——绝非中断全集中呼吸——

　　同时让血液流速降至极致，从而暂时延缓毒蝶的效果。

　　是的，只是延缓而已。

　　“咕——”

　　鬼的颈部被日轮刀贯穿的瞬间，

　　柚羽的肺部与喉咙发出浑浊的声响，鲜血从唇间喷涌而出。

　　刀刃贯穿扬羽的鳞片，深深切入颈侧的肌肉。

　　“呜......！”

　　极限，来得猝不及防。

　　来得太突然。

　　若从结果倒推，选择生生流转的连击战术实属失策——

　　因未给予呼吸调整的余地，导致节奏紊乱。

　　最终，再也无法延缓毒素的侵蚀。

　　“.......呼，好险啊。”

　　或许，扬羽作为血鬼术的使用者早已察觉。

　　他的毒蝶正以微弱但确凿的速度蚕食柚羽的身体。

　　生生流转的一击直击颈部，恐怕已击溃其心神。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我的毒蝶能穿透皮肤。再怎么耍花招，只要碰到你就完了。”

　　扬羽从颈部拔刀起身时，柚羽颓然坠落。

　　双腿已失去力量，再也无法支撑身躯。

　　唯有那双眼睛，仍燃烧着灼人的光芒。

　　但这微弱的坚持，也在扬羽的掌扣覆盖面颊时归于黑暗。

　　颅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还没结束！）

　　在毒蝶侵蚀全身的剧痛中，柚羽的斗志未曾动摇。

　　日轮刀仍被死死攥着。

　　还有——

　　呼吸。

　　在毒素即将致命的前一秒，

　　他用尽最后的呼吸调动全身血液。

　　若能再完成一个动作——

　　（水之呼吸·肆之型）

　　————『打潮』！

　　这最后一击，依然瞄准了咽喉。

　　刀锋确实触及了目标。

　　“真遗憾。”

　　但扬羽的脖颈与刀刃之间，

　　不知何时已聚集无数血蝶汇成的盔甲。

　　它们化为屏障，接住了柚羽竭尽全力的斩击。

　　不堪重负的究竟是颅骨，还是心脏？

　　鬼的手掌已握紧柚羽执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