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回溯一下时间,宇髄造访炼狱家的那一天。
“我去吧。”
最先开口的是瑠衣。
当宇髄来到炼狱家,向父亲槇寿郎提出花街任务协助请求时,父亲尚未出声,她便如此说道。
“若是能对音柱大人的任务有所帮助,我愿为鬼杀队奉献生命。”
当时瑠衣说得铿锵有力,俨然一副慷慨赴义的姿态。
帘子另一侧旁听的千寿郎等人,或许真的被姐姐的宣言所打动。
然而实际上,瑠衣内心是恐惧的。
无论肯定或否定,她都不愿从父亲口中听到答案。
而更令她战栗的,是察觉到父亲与宇髄之间微妙的紧张氛围。
这份不安难以言喻,却令她后背发凉。
身处此地本身便令人窒息。
因此那句"我去"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是吗?”
见父亲并未反对,瑠衣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鬼杀队柱的立场本就如此。
“宇髄。”
当父亲与宇髄再次对视时,先前那种奇异的紧绷感已然消散。
瑠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那就拜托你了。”
“承蒙厚意。”
一切就此定局。
从修行到任务,人生仿佛被无形之手推着向前。
先是杏寿郎的炎柱继任,接着是千寿郎的最终选拔,如今轮到自己。
(话说回来......花街啊......)
听着宇髄的例行说明,瑠衣开始思考即将前往的地方。
既然是潜入任务,就意味着要在那里生活相当一段时间。
一周?一月?抑或更久?
这完全取决于宇髄要搜寻的恶鬼。
鬼为何偏爱盘踞在人群聚集处?
这类鬼大致可分两种:初出茅庐不知危险的,以及明知危险仍恃强逞凶的。
后者显然更为棘手。
(花街......)
花街之中潜伏的恶鬼。
如今瑠衣必须在这完全陌生的场所,面对未知的敌人。
......等等。
(那个......)
花街究竟是做什么的地方?
刚说完豪言壮语,现在又不好意思追问。
虽知道不是淑女该去之处,却也不便当众询问。
直到宇髄离去,瑠衣始终保持着冷汗涔涔的背脊。
————
“咦,都不在吗?杏寿郎先生、瑠衣小姐、千寿郎君也是?”
“啊,现在大家都外出执行任务了哦。”
某日,炭治郎造访了炼狱家的宅邸。
那天,他除了带着装有妹妹祢豆子的箱子,还带着一筐萨摩芋。
这是在任务途中被救的人送的礼物。
数量实在太多,趁着这次回报日常恩情的机会,便想着分一些给大家。
然而时机不巧,炼狱家的人正好全都外出执行任务了。
即便如此,炭治郎还是没想到会由槇寿郎亲自接待。
毕竟算不上熟识,炭治郎不禁紧张起来。
毕竟槇寿郎可是鬼杀队中资历最深的现任柱。
(总觉得.......有股与众不同的气息呢。)
仅仅端正地坐着,周身便洋溢着难以言喻的风采。
在炭治郎看来——或者说,在炭治郎嗅到的范围内——相比悲鸣屿等其他八名柱,槇寿郎身上有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差异。
究竟是历经百战的沉淀,还是岁月的积淀?
连炭治郎自己也说不清。
“嗯.......?”
“怎么了呢?”
“不好意思,您在做什么吗?好像有烧焦的味道。”
“啊,没事,不用在意。”
厨房方向显然飘来了焦糊味,但槇寿郎的表情太过微妙,炭治郎并未深究。
这时,他突然察觉到槇寿郎的目光似乎有些异样。
起初以为是在看自己,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正当他困惑对方在看什么时,发现槇寿郎正盯着自己的耳饰。
是日轮状的、类似花札的耳饰。
那是已故父亲所赠,据说是从祖父那里代代相传的祖传之物。
“那个......我的耳饰有什么问题吗?”
“不.......抱歉,失礼了。”
并非觉得男人戴耳饰稀奇,也不是因花札造型特别。
那目光更像是——认得这对耳饰。
或许正因如此,炭治郎冷不防问道:
“您知道『火之神神乐』吗?”
啪——
槇寿郎的眉毛微微一动。
面对他惴惴不安地继续解释,
“呃、也就是我父亲跳的祭祀之舞。父亲虽然体弱多病,但即便在肺腑冻结的雪夜,也能彻夜起舞——”
“你——”
这次,槇寿郎直视着炭治郎的眼睛。
那目光太过直率,炭治郎下意识端正了坐姿。
而槇寿郎却反问道:
“——听说过『日之呼吸』这个词吗?”
咔——
耳饰发出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