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荻本屋时,不出所料楼主向禊提出了抗议。
毕竟是关系到店铺声誉的事,倒也难怪。
“对不起啊,当家大人。”
意外的是,禊竟爽快地道歉了。
此前瑠衣只见过楼主在她耳边低语时脸色发青的模样,她主动认错本就是稀罕事。
更何况,她此刻神情出奇的好。
“啊,是是......小心点啊。”
“喂!别再那样.......!”
将楼主与女将的对话抛诸脑后,禊径直走向二楼。
她得赶去迎接预约的客人,不能让对方久等。
槙於也在忙着接待自己的客人。
瑠衣本已换好队服,预备像往常一样巡查夜场——然而。
“喂,你。稍等一下!”
禊突然叫住转身的瑠衣,神情随意地开口:
“今天你留在这边。”
“诶?”
“诶什么呀。今天你也得接客。”
「接客」二字出口的瞬间,瑠衣才惊觉自己绷紧了身子。
没错,她早从理智上了解游郭的运作方式,也清楚禊和槙於等游女们如何侍奉客人。
但真到了这一刻,身体却僵硬如木偶。
见瑠衣如此反应,禊狡黠地笑了。
猛地拽住她手腕回身,瑠衣已背抵墙壁被逼至死角。
这姑娘果然最擅长趁虚而入。
“很简单哦,攻略男人的事。”
禊的脸近在咫尺,唇间只余一线距离。
敷着白粉的稚嫩容颜恍若不属于人间。
细长手指从锁骨滑向颈侧,轻触脸颊——肌肤竟泛起战栗般的麻意。
虽未涂药下毒,这般异样感却如电流窜遍全身。
“这里是游郭,男人们寻求一夜幻梦的场所。我们的工作就是编织梦境。”
吞咽口水的瞬间,瑠衣连自己为何紧张都分不清了。
哪怕对方是同性,这份悸动仍难以名状。
“你得让男人沉迷。但要是你自己先陷进去,可不行啊。”
禊笑着说出这番话,表情却像面具般虚假。
众人是真情还是逢场作戏,已辨不明。
————
说出来也没用的——瑠衣的处境丝毫不会改变。
"..........."
白粉涂得太厚了——按她的标准说,确实是"涂得太厚"的级别——若不是幻想,此刻感觉脸颊的重量倍增。
毕竟发簪的分量也不轻。
凑近些简直要扎人的程度。
顺带一提,和服比队服重三倍有余。
少食与酒器已备齐,手边还放着三味线与琴。
这间雅室或为客人所订,也可能经禊暗中关照。
说到客人......这才是问题所在。
瑠衣从未接待过常客,更无指名游女的熟客。
然则眼下会是谁指名要见她?
(怎......怎么办......)
说来难为情,她从未接受过游女的训练。
来荻本屋后只是做些杂务,相当于玉鬘花魁的随侍。
虽是炼狱家的女儿,三弦与筝多少会些。
可要说与客人周旋......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客人,请进~"
(来......来了!)
对方是何许人?
完全摸不着头绪。
过于生疏的处境让思维高速旋转。
冷静,此时需要冷静处理。
先要把握对方情势——不,这不是剑术的间合.......
(母亲!我该如何.......!?)
『瑠衣,要镇定!』
(母亲.......!)
『危急时刻就这样:(@*+~~*)』
(母亲!?)
当精神中的母亲开始挥拳时,瑠衣的混乱达到顶点。
恰在此时,隔扇门打开了。
她条件反射地膝行前趋握紧双拳,映入视线的正是——
"哦哦,真是意外!本想赚点火消金就被带过来......."
———咦?
认错不了的那身姿令她狠狠蹙眉。
但厚厚的白粉完美掩饰了表情。
对方见状竟会心一笑:".......是瑠衣啊!今天格外漂亮呢!"
"哥.......兄长!?"
爽朗笑声中现身的,正是杏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