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租五百，水电全包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湿鞋子脱下来，手足无措地拎在手里，不知道往哪里放。

严浩翔已经换好了自己的拖鞋，径直走了进去。他脱下被雨水打湿了肩头和袖口的深灰色外套，随意地搭在客厅一张设计感十足的沙发扶手上。里面是一件熨帖的白色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他走到客厅中央，转过身，目光终于再次落在玄关处那个浑身滴水的“麻烦”身上。

他的视线扫过她湿漉漉的头发、苍白的脸、滴水的衣角，最后落在那双拎着湿鞋子、茫然无措的手上。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客厅一侧的走廊尽头：

严浩翔“最里面那间，次卧。”

许言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要收留她？下一秒，严浩翔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语调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租房条款：

严浩翔“月租五百，押一付一。水电网费全包。”

他顿了顿，那双墨玉般的眼睛看着她，清晰地补充道，

严浩翔“现在付。现金或者手机转账。”

五百？水电网全包？在这个地段，这种品质的公寓？许言若怀疑自己的耳朵被雨水灌坏了。这价格便宜得简直像在做梦！不，比做梦还离谱！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她完全忽略了对方语气里的冷淡和公事公办。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严浩翔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许言若“……啊？哦！好…好的！”

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慌忙放下湿鞋子，手忙脚乱地去掏自己同样湿透的背包，里面装着可怜巴巴的、刚取出来的一个月生活费现金。

严浩翔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眉头似乎又蹙了一下，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点开了收款码的界面。

当许言若把带着体温和湿气的五张百元钞票递过去，或者当严浩翔的手机发出“滴”一声清脆的收款提示音时，这场发生在暴雨之夜的、荒诞离奇又带着冰冷交易色彩的“收留”，正式生效了。

严浩翔收了钱，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笔最普通的交易。他指了指次卧的方向，言简意赅：

严浩翔“里面有独立卫浴。自己收拾。”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向客厅另一侧，显然是主卧的方向。沉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他的身影，也像是一道无形的界限，将许言若隔绝在这间陌生、奢华、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公寓的公共区域。

许言若抱着自己湿透的背包，赤脚踩在柔软却冰凉的地毯上，望着那扇紧闭的主卧门，又回头看看走廊尽头那扇属于她的次卧门，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未升起，就被一股更深沉、更庞大的不真实感和隐隐的不安所取代。

月租五百，水电全免……严浩翔？她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像个幽灵一样，一步一步挪向那个暂时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