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5章
凌晨三点的薄荷雪糕
01
02:47，便利店打烊。
时澄把最后一张椅子倒扣在桌面，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咚——咚——”。
不是心跳，是玻璃被敲了两下。
卷帘门只拉到半腰，一双白色帆布鞋出现在缝隙里。
林见月蹲在外面，像只等人放行的猫。
“关门了。”时澄话里带着笑，却没阻止他钻进来。
少年拍拍病号服口袋，掏出两张皱巴巴的优惠券：
“买一送一，过期时间是——永远。”
02
冰柜灯亮，冷气像雾。
林见月把两张券贴在玻璃门上，券面空白处慢慢浮出字迹：
“请给我两支薄荷雪糕。”
机器“滴”一声，真的吐出两支。
雪糕外壳是淡绿色，印着小小的月亮。
时澄拿在手里，觉得掌心发热——那是她第一次在非 02:17 的时段看见他实体化。
“雪糕钱怎么算？”
“用一次心跳抵一支，”少年眨眼，“放心，不赊账。”
03
他们并肩坐在便利店落地窗前的台阶上。
夜风把雨后的桂花香吹进来，卷着薄荷味。
林见月把雪糕纸剥成一朵小伞，罩在时澄头顶。
“医生说不能吃冰，”他咬着雪糕含糊地说，“所以我替你吃。”
他咬一口，雪糕缺掉的月牙形就亮一下，像月亮被咬掉又重新长出来。
时澄忍不住笑：“那我负责什么？”
“负责看我吃。”
少年把雪糕递到她唇边，指尖在冷雾里微微发红。
时澄轻轻咬下一小口，凉意沁到舌尖，却甜得不可思议。
04
便利店招牌霓虹熄灭，只剩橱窗里的应急灯。
灯光在地面投出两道影子——
一道属于时澄，一道属于林见月，却比正常影子慢半拍。
少年伸手，让自己的影子牵住她的影子。
影子相触的瞬间，时澄感觉心脏被一根柔软的线轻轻拽了一下。
“别紧张，”林见月说，“只是确认连线成功。”
他摊开掌心，一条淡蓝光线从时澄胸口延伸到他指尖，像一条发光的耳机线。
“听见了吗？”
时澄凝神，听见自己心跳里混进微弱的钢琴声——
是《月光》第一乐章的前奏，节奏轻缓，像有人用最轻的指法敲在她心室上。
05
雪糕很快吃完，只剩两根木棍。
林见月把木棍交叉成小小的“X”，按在窗台上。
“许愿吧。”
“向谁许愿？”
“向我的上一颗心脏。”
时澄闭眼，默默数了三秒。
再睁眼时，木棍交叉点长出一朵薄荷色的小花，花瓣半透明，脉络是细细的心电图。
“花送给你，”少年把花别在她耳后，“保质期——到我下一次出现。”
06
风吹动便利店风铃，叮铃一声。
林见月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雪糕融化在夜色里。
“要回去了？”时澄问。
“嗯，-4 楼空调太冷，我得去盖被子。”
他站起身，影子却没跟着动，而是留在原地，继续牵着她的影子。
“影子先替我陪你。”
少年俯身，在她额头留下一个没有温度的薄荷吻。
“晚安，店长。”
07
卷帘门重新落下，风铃静止。
时澄摸摸耳后，小花还在，冰凉柔软。
她低头看自己的影子——
影子右手被另一只影子牵着，指尖相扣。
心跳里，《月光》仍在继续，却比刚才更轻，像怕惊扰她的梦。
08
02:59，街灯把光撒成糖霜。
时澄锁好门，转身时，影子跟着她一起转身。
她抬手，影子也抬手，指尖在地面相触，发出极细的蓝光。
那光像一条隐形的线，把便利店和-4 楼悄悄缝在一起。
09
她轻声道：
“明天见，林见月。”
地面上的影子微微点头，蓝光闪了三下，归于平静。
夜风拂过，薄荷味久久不散。
10
手机电量 3%，屏幕亮起最后一条推送：
【404-0217】
“雪糕已签收，甜度 37.2℃。
下次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
我偷偷把口味写进心电图。”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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