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奥利凡德魔杖店时,午后的阳光恰好变得炽烈起来。哈利紧紧攥着那根冬青木魔杖,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股温暖的电流,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埃瑞恩·诺克斯那双异色的眼睛——猩红如血,暗绿如毒,还有他握着黑荆棘木魔杖时,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海格,”哈利忍不住开口,快步跟上那个庞大的身影,“诺克斯家族……很有名吗?”
海格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侧过头,络腮胡下的脸色有些凝重:“你最好别打听太多,哈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那是个……很古老的家族。比马尔福、布莱克这些家族还要久远,也……更让人忌惮。”
“为什么?”哈利追问。他想起奥利凡德提到“夜骐尾羽”时海格瞬间发白的脸,还有埃瑞恩身上那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冷冽气场。
“他们……”海格咂了咂嘴,似乎在斟酌用词,“他们和黑魔法的关系,就像我们和面包黄油一样密切。据说诺克斯家族的人,生下来就带着黑魔法的印记,每个人都是天生的黑巫师,而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强,因为他们从不掺和魔法界的事,像藏在云里的山,你只知道它在,却看不清全貌。”
哈利愣住了。他刚知道魔法世界的存在,对“黑巫师”的认知还停留在海格偶尔提及的“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身上。可埃瑞恩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甚至比马尔福在破釜酒吧里那副嚣张模样要安静得多,怎么会和“令人忌惮”的黑魔法家族扯上关系?
“那他为什么会来霍格沃茨?”哈利又问。海格说诺克斯家族“不掺和世事”,可埃瑞恩明显是来买魔杖的,不是吗?
海格皱起了眉头,粗大的手指挠了挠后脑勺:“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我活了这么久,从没听说过诺克斯家族的人进过霍格沃茨。邓布利多……恐怕也没想到。”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别想了,孩子。到了学校,好好学你的本事就行,少和那类人打交道。”
哈利“嗯”了一声,心里却没听进去。他想起埃瑞恩离开时,那双异色瞳最后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没有轻蔑,没有恶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像学者在观察一件有趣的标本。
这种眼神,莫名地让他在意。
他们沿着对角巷继续往前走,海格买了一个巨大的南瓜馅饼,又给哈利添置了一些课本和羊皮纸。路过弗洛林冷饮店时,哈利无意间瞥见靠窗的座位上,一头银色长发正垂落在黑色外套上。
是埃瑞恩·诺克斯。
他独自一人坐着,面前放着一杯透明的饮料,大概是柠檬汁之类的。他没有看窗外,也没有翻书,只是微微低着头,用那根黑荆棘木魔杖的尖端,轻轻点着桌面。
哈利看见,随着他的动作,桌面上那些不小心溅落的水渍,正顺着魔杖的轨迹,慢慢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旋转的黑色漩涡,像微型的黑洞,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光线。
“别看了,哈利。”海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拽了拽他的胳膊,“快走,我们去买坩埚。”
哈利被拉着往前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埃瑞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了头。
隔着喧闹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人群,那双异色瞳精准地与他对上了。
这一次,哈利看得更清楚了。猩红的左眼里,仿佛有细碎的火星在跳动;暗绿的右眼里,却像深潭般不起波澜。他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只是静静地看了两秒,然后微微偏过头,继续用魔杖玩着那个水渍漩涡。
仿佛刚才的对视,不过是风吹过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
“怪人。”哈利听见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点好奇。
这个叫埃瑞恩的少年,他的黑魔法是天生的吗?他的眼睛为什么是两种颜色?他去霍格沃茨,是为了什么?
还有奥利凡德最后那句话——“那根凤凰羽毛,和你刚才看到的那根夜骐尾羽魔杖,或许有着某种你想象不到的联系”——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采购,哈利有些心不在焉。海格把他的猫头鹰海德薇从宠物店里抱出来时,他才勉强打起精神。那只雪白的猫头鹰歪着头看他,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安慰他。
“好了,东西都买齐了。”傍晚时分,海格把所有行李堆在破釜酒吧的角落,擦了擦额头的汗,“九月一日,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别忘了。”
哈利点点头,抱着装海德薇的笼子,看着海格庞大的身影消失在对角巷的尽头。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拆开那根冬青木魔杖,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杖身。
凤凰羽毛……夜骐尾羽……
他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异色的眼睛。
也许,海格说得对,他应该离埃瑞恩·诺克斯远一点。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对角巷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宝石。哈利把魔杖小心翼翼地放进长袍口袋里,心里默默倒数着开学的日子。
霍格沃茨。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隐隐期待着,能在那里,再次见到那个银发异瞳的少年。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