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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的养病

庆:月下痴情

船到范府码头时,日头已过正午。李承泽还没醒,呼吸匀净地洒在范闲颈窝,带着点淡淡的药味。范闲小心翼翼地把他打横抱起,刚踏上石阶,就见王启年抱着个木匣子候在廊下,脸色比码头的青石还青。

“大人,这是从林苍尸身上搜出来的。”王启年打开匣子,里面是叠密信,信纸边缘泛着潮绿,显然用了水浸才显字的药水,“还有这个。”他捏起枚海棠花形状的铜符,符背面刻着个“承”字,“暗卫说,二皇子的私兵都凭这个符调动。”

范闲的指尖划过铜符上的刻痕,触感冰凉。怀里的李承泽动了动,睫毛在他锁骨上扫出轻痒的触感,想来是被吵醒了。

“醒了?”范闲低头看他,声音放得柔,“伤口疼不疼?”

李承泽的眼皮颤了颤,没睁眼,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贪暖的猫:“不疼……就是渴。”

王启年识趣地退下,临走前还不忘把廊下的药箱往范闲脚边推了推。范闲抱着李承泽往内院走,途经花园时,看见那株被雷劈过的老槐树又发了新芽,嫩绿色的芽尖顶着露珠,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你看,”范闲用下巴点了点槐树,“我说能活吧。”

李承泽这才睁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笑了。笑意从眼角漫开,染得睫毛都软了,肩胛的疼仿佛也淡了些:“跟你一样,命硬。”

把人放在床榻上时,绷带又渗出了血。范闲解开绷带,看见伤口边缘泛着红肿,显然是刚才在水道里挣动时裂开了。他从药箱里挑出金疮药,指尖刚碰到皮肉,李承泽就疼得抽了口冷气,指尖攥着他的衣袖,指节泛白。

“忍忍。”范闲的动作放得极轻,药粉撒在伤口上,激起细密的疼,“林苍死了,他的同党抓了七个,招认火药是二皇子从北齐私运的,打算借江南漕运运进京。”

李承泽的嘴唇哆嗦着,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气:“他连北齐都勾搭上了……眼里还有没有父皇,有没有大齐?”

“有些人心里早就没了家国,只有龙椅。”范闲用干净的绷带缠住他的肩,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密信里还提了个人,户部侍郎张启明,负责帮二皇子洗钱买火药。”

“张叔叔?”李承泽猛地抬头,肩胛的伤口又被扯到,疼得他倒抽冷气,“不可能!他是父皇的肱骨之臣,怎么会……”

范闲从怀里摸出张密信,上面的字迹被药水浸得模糊,却能看清“张”“银十万两”“北齐”等字眼。他把信纸放在李承泽枕边:“人心里的鬼,比雨花台的火药还藏得深。”

李承泽盯着信纸,脸色一点点白下去。他想起小时候张启明还抱过他,给过他蜜饯吃,那时的笑容温和得像春日暖阳,怎么看都不像会通敌叛国的人。

“要不要……告诉父皇?”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他知道一旦把密信呈上去,张侍郎必死无疑,甚至可能牵连更多人,掀起更大的风波。

范闲拿起那枚海棠铜符,在指尖转了转:“急什么。”他俯身凑近,呼吸拂过李承泽的耳垂,“咱们先收着,等钓上更大的鱼。”

窗外的蝉鸣突然响起来,一声声撞在窗纸上,像敲在人心上的鼓。李承泽看着范闲眼底的光,那里面有算计,有笃定,还有点不让他担心的温柔,忽然就安了心。

就像小时候在御花园,无论二哥的石子扔得多凶,只要范闲站在他身前,他就什么都不怕。

“渴了。”李承泽又说了一遍,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范闲笑着起身去倒茶,刚走到桌边,就见王启年又鬼鬼祟祟地探进头来,手里举着个油纸包,油香顺着门缝飘进来,勾得人胃里发空。

“大人,街口张记的桂花糕,刚出炉的。”王启年把纸包放在桌上,眼神往床榻瞟了瞟,“三殿下爱吃甜的,准保喜欢。”

范闲打开纸包,金黄的桂花糕上撒着糖霜,甜香混着桂花香漫开来。他刚拿起一块,就听见床榻上传来动静,回头见李承泽正支着身子坐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糕点,像只被引诱的小兽。

“慢点,别扯着伤口。”范闲走过去,把糕点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咬,糖霜沾在嘴角,像只偷吃东西的猫。

“范闲,”李承泽含着糕点说话,声音含混不清,“张侍郎的事……你打算怎么查?”

“明天去户部‘拜访’他。”范闲替他擦掉嘴角的糖霜,指尖的触感软软的,“就说江南漕运的账有问题,想请他老人家指点指点。”

李承泽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你这是鸿门宴。”

“鸿门宴才好吃。”范闲拿起一块糕点塞进自己嘴里,甜香在舌尖漫开,“尤其是藏着骨头的那种。”

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棋盘。李承泽靠在床头,看着范闲吃糕点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场风波或许没那么可怕。

只要身边这个人在,就算前路有再多刀光剑影,他也敢跟着闯一闯。

毕竟,他们从来都是一起赢的。

就像现在,桂花糕的甜,伤口的疼,窗外的蝉鸣,还有身边人真实的温度,都让他觉得安稳。那些藏在密信里的阴谋,那些躲在暗处的刀光,仿佛都暂时被挡在了这方小小的庭院外。

李承泽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范闲嘴边,眼底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

“再吃一块。”

范闲张口咬住,牙齿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像有电流窜过。李承泽的耳尖红了红,慌忙缩回手,却被范闲抓住手腕。

“喂我。”范闲挑眉看着他,眼底的戏谑藏不住。

李承泽的脸有点热,却还是拿起糕点,一点点喂到他嘴边。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那枚海棠铜符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蜿蜒的路,通向未知的远方。

但无论路有多远,只要一起走,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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