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驿旧址的钟楼敲响第六下时，叶桉推开了"知返书店"的玻璃门。风铃叮当作响，柜台后打盹的老人头也不抬："二楼文史区，禁止拍照。"

"我找青铜器。"叶桉的指甲掐进掌心，努力让声音平稳，"1984年出土的。"

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闪过一丝精光。他慢悠悠地取下老花镜，从柜台下摸出本《沈阳故宫建筑考》："押金五百。"

叶桉接过书，指腹立刻察觉到封面下隐藏的金属片。她不动声色地付了钱，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到二楼。夕阳透过彩绘玻璃窗，在书架间投下血红色的光斑。

按照书里的指示，她停在西侧最后一排书架前。当手指触碰到《辽金文物汇编》的书脊时，整排书架突然无声地向左滑开，露出后面斑驳的砖墙。

砖墙上用朱砂画着个箭头，指向通风口。

"真没创意。"叶桉小声嘀咕，耳后的芯片微微发烫——她知道队友们正听着这一切。

通风管窄得只能匍匐前进。爬行约二十米后，前方出现个垂直向下的铁梯。叶桉刚踏上第一级，梯子突然自动下降，带着她沉入漆黑的竖井。

当梯子停止时，她站在个圆形石室里。墙壁上满是剥落的壁画，内容触目惊心：无数小人跪拜着七根青铜柱，柱顶站着穿现代服装的人影——其中一个酷似她的父亲。

"欢迎来到监察会档案馆。"

银铃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桉猛地转身，看见个穿墨绿色旗袍的女人坐在青铜案几后，手里把玩着那枚被调包的胶卷。

"我母亲——"

"别急。"女人用钢笔敲了敲案几，地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下方巨大的青铜齿轮组，"先看看你父亲真正的研究成果。"

齿轮中央悬浮着个水晶棺，棺内躺着个与叶桉长相酷似的女子，手腕上也有月牙胎记。

"叶教授当年发现的不是门锁，"女人轻笑，"而是守门人家族的克隆技术。"

叶桉胃部一阵绞痛。壁画上那些"现代人"突然清晰起来——全是她的脸，不同年龄、不同装扮，但都有同样的胎记。

"你们...用我母亲的基因..."

"不，是你父亲的主意。"女人按下案几上的机关，水晶棺缓缓升起，"为了制造完美的活体钥匙，需要不断优化样本。你是第七代，也是唯一存活到成年的。"

叶桉的耳麦突然传来刺耳杂音，通讯中断了。女人似乎早有所料，递来部老式电话："打给你父亲。"

"他死了。"

"真的吗？"女人指向壁画角落——那里画着个站在青铜门前回望的男人，手中抱着个婴儿，"1989年7月，叶教授带着初代样本去了长白山。"

电话突然自己响了起来。叶桉颤抖着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桉桉，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他们找到你了...记住，你不是钥匙，你是锁...】

声音戛然而止。女人遗憾地耸肩："可惜只有片段。完整记录在北极基地。"

叶桉突然冲向水晶棺。棺内女子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母亲结婚时的翡翠戒指——内圈刻着父母的名字缩写。

"这是..."

"初代样本，也是你生物学意义上的姐姐。"女人抚摸着棺盖，"她自愿成为第一个实验体，为了给你争取成长时间。"

墙上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后面的青铜板。叶桉的胎记突然剧痛，青铜板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门内文字——全是不同笔迹的"不要相信"。

"他们给你看了记忆片段，但没展示全部真相。"女人递来针管，"200cc血样，换你母亲车祸的监控视频。"

叶桉盯着针管，突然笑了。她撸起袖子露出手臂，同时悄悄将吴邪给的纽扣弹到案几下。

"先放视频。"

监控画面显示：1989年冬夜，母亲的轿车被辆无牌卡车逼停。车上下来的人穿着印有"考古联盟"字样的制服，而副驾驶坐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二十年前的黑瞎子。

"不可能......"叶桉踉跄后退。

"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利用你。"女人逼近一步，"包括你亲爱的父亲。"

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电子设备爆出火花，壁画上的青铜板噼啪作响。叶桉趁机扑向水晶棺，翡翠戒指在她碰到棺盖的瞬间裂开，露出微型芯片。

"拦住她！"女人尖叫着按下警报。

暗门冲进来的守卫突然僵住——他们的皮肤下泛起青铜色纹路，像被按了暂停键。叶桉攥着芯片奔向铁梯，却发现上升通道已被封死。

墙上的门内文字突然流动起来，组成新的句子：【用血画月，以骨为钥】

没有犹豫，叶桉咬破手指在墙上画下月牙。砖石轰然崩塌，露出后面狭长的甬道。她钻进去的瞬间，听见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

"你以为逃得掉？每个守门人最终都会回到门内！"

在黑暗的甬道里爬行时，叶桉的耳麦突然恢复通讯。黑瞎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急："方位！快说方位！"

"地下...至少三十米..."她喘着气，"墙上有...青铜管道..."

通讯再次中断。前方出现微光，叶桉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发现是个废弃的地铁检修井。当她推开锈蚀的铁栅栏时，四双手同时伸了过来。

"没事了。"吴邪的脸在昏暗灯光下格外苍白。

解雨臣正用仪器扫描她全身："芯片呢？"

叶桉摊开手掌，翡翠戒指的碎片在掌心闪着微光。张起灵突然按住她肩膀，力道大得生疼："你看见了什么？"

"真相。"叶桉望向黑瞎子的墨镜，"关于二十年前，我母亲的车祸。"

黑瞎子的嘴角绷紧了。他缓缓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和监控视频里一模一样的特征。

"不是我。"他声音沙哑，"那是我双胞胎弟弟，汪家的改造人。"

解雨臣突然咳嗽起来，掌心的伤口又开始渗出青铜色液体。吴邪迅速给他注射解毒剂，但效果甚微。

"没时间了。"张起灵看向隧道深处，"北极的青铜柱正在苏醒。"

叶桉将戒指芯片插入解雨臣的手机。全息投影展开，显示出一幅星际图：北斗七星的位置与七个青铜门遗址完全重合，而北极星处标着个闪烁的红点。

"不是武器库..."她轻声道，"是导航系统。青铜门...是外星文明的星门？"

黑瞎子重新戴上墨镜："更糟，是监狱大门。"

远处传来地铁的轰鸣。五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向光亮处跑去。叶桉回头看了眼幽深的隧道，壁画上那些无数个"自己"似乎仍在黑暗中凝视着她。

父亲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你不是钥匙，你是锁】

书店下的千年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