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雨水像无数根冰针扎在脸上。我死死抓住消防梯锈蚀的栏杆，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身后旧公寓的窗户突然炸开，玻璃碎片擦过耳垂飞出去。
"晚晚！"
顾沉言的声音穿透雨幕。我低头看表，23:07。他站姿还是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左手扶着窗框，右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那件深灰风衣在狂风里猎猎作响，像幅被撕裂的油画。
铁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远处救护车鸣笛交织在一起，某个瞬间又变成记忆里的急救车警报。脚踝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刚才跳窗时扭伤了。扯下窗帘缠住肿胀处时，指尖触到照片上的血渍，不是林芷若的，是新鲜的。
破旧货车底盘下的积水漫过脖颈。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沉言的第13个未接来电。我把听筒贴在耳朵上，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看到的东西...不是全部真相。"
雨点砸在生锈铁皮上的声响像密集的鼓点。我盯着散落的病历纸张，那些"创伤记忆移植""记忆锚点强化"的字样在闪电中泛着冷光。便利店霓虹招牌在水洼里扭曲成诡异的符号，映出三个穿黑衣的人影正穿过马路。
"苏小姐？"
律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三天前他的微信头像明明变成黑白，此刻却鲜活地说话："请相信我，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城南教堂地下有真正能证明一切的证据..."
挂断时瞥见通话记录显示这个号码从未存在过。雨幕中亮起两道刺眼的车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我缩进货车底部的泥水里，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冰冷金属板。
教堂尖顶刺破乌云时，雷声几乎贴着头顶炸开。大门虚掩着，推门时吱呀声惊飞一群夜枭。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让我想起绑匪给我注射药物时，林芷若抚摸我太阳穴的手。
地下室霉味呛人。保险柜把手结满蛛网，标签写着"最初的记忆载体"。金属摩擦声在空旷空间格外刺耳，里面整齐码放着数百枚记忆芯片。我的手指突然悬停在标注着"第一次见面修正版"的芯片上方。
播放器发出老式放映机的嗡鸣。画面里咖啡厅角落藏着针孔摄像头，记录着我每个表情变化。2021年4月3日下午三点零七分，我根本不是偶然遇见顾沉言——他面前摆着写满观察笔记的文件夹。
"你以为你在寻找真相？其实你早已活在谎言里。"
林芷若的短信浮现在锁屏界面。我猛地扯断充电线，发疯似的把所有病历照片塞进背包。当手指触到卷宗夹层里的金属冷光时，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酥麻——就像每次注射药物时她按住我的位置。
墙角那双沾满泥泞的旧皮鞋，鞋带打结的方式和顾沉言总系错的样子一模一样。
"叮——"
玄关镜面映出我身后，病历墙上最新那张照片的瞳孔反光里，赫然闪过顾沉言站在医院后巷的身影。而此刻门外的脚步声，正与加密视频里他走向诊疗室的节奏完美重合。
暴雨重新倾泻而下。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