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狠狠撞在圣光盾上的瞬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闷雷滚过天际，震得城楼琉璃瓦噼里啪啦直颤。我仰头盯着悬浮在半空的龙皓晨，他那一身银白铠甲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像是一道撕裂黑暗的锋芒，与记忆中刺穿门迪胸膛的画面重叠在一起。那一刻，我指尖的龙鳞猛地炸起，寒意顺着手背攀上全身。
“小心！”门迪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边响起。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掌心星芒骤然凝聚成屏障。圣剑擦着我的耳际飞掠而过，钉入身后的石柱中，箭羽震颤间发出嗡嗡低鸣，那股熟悉的净化之力扑面而来，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反手扣住他的腰，龙尾横扫，在城垛上留下一道模糊残影，直接将潜伏偷袭的骑士甩下城墙。“别总这样护着我。”我咬着他的耳垂低语，温热的龙息从齿缝间溢出，“不是说好了，这一世要由我护你一辈子吗？”
他轻笑着，指尖轻轻划过我的下颌，几缕星光顺着动作洒落，映在我眼底：“谁护谁都得分情况吧。”话音未落，他忽然用力将我往左侧拉去——就在刚才站立的地方，圣光砸出一个半人深的坑洞，碎石和灼热气浪扑面卷来。
城下的厮杀声愈发密集。魔族的怒吼、人类的呐喊、兵刃相击的脆响交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宛如无数钝刀磨砺耳膜。远处，魔神玄色长袍在乱军中翻飞，手中骨鞭每次挥动，就有大片圣光骑士倒下。然而，更多的人类战士踩着同伴尸体向上冲锋，圣光驱散魔气之处，连城墙砖石都被染成了惨白。
“这样僵持下去不行。”门迪突然开口，星芒在他指尖迅速编织成一张巨网，暂时挡住一轮冲杀，“人类牧师的圣光能净化魔气，硬拼只会消耗得更快。”
我死死盯着龙皓晨的方向。他站在圣光阵中央，双手高举的长剑不断涌出圣芒，整个人犹如一轮移动的太阳。“必须先废掉他的阵眼。”我低声说完，抬脚就想跳下去，却被门迪牢牢抓住。
“你疯了吗？”他声音骤然变冷，眼底星芒闪烁着冰霜般的寒意，“前世你就是这么冲进去送死的！”
我愣了一下，低头发现自己的龙爪不知何时弹了出来，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前世的血迹。“不一样了。”我掰开他的手指，一寸寸吻过他的指节，语气缓慢却坚定，“前世我是孤身一人，可这一世……有你在身旁。”
他定定看了我许久，久到圣光又砸塌了一段城墙，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周身星芒随之亮起：“那就一起。”
龙尾卷着他跃出城墙的刹那，风声呼啸灌入耳中。门迪的星芒顺着我的脊椎攀爬，与体内狂暴的魔龙之力纠缠融合，冰凉的星芒裹挟灼热的龙炎在半空中炸开，竟逼退了圣光三分。
“圣魔同体？”龙皓晨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他举起剑的手微微一顿，“你们竟能结合两种力量？”
没空理会他的惊愕。龙爪撕开圣光盾的瞬间，门迪的星芒已攀上了那柄圣剑。圣力与星芒激烈碰撞，迸发出细碎的火花，仿佛流星雨坠落夜幕。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开始变得透明——正如前世被圣剑灼伤时的模样。
“松手！”我怒吼出声，龙炎疯狂涌向圣剑，滚烫的气浪甚至灼痛了自己的鳞片。然而，门迪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星芒沿着剑刃蜿蜒而上，在剑柄处炸开耀眼的光芒。
“阿宝，闭眼！门迪喊道。
我下意识照做，再睁开时，圣剑的光辉已然黯淡。龙皓晨踉跄后退几步，胸前铠甲裂开一道缝隙，嘴角渗出血丝。而门迪半跪在地上，银灰色发丝间夹杂了几缕雪白，正朝我扬起一个虚弱的笑：“看，没那么难。”
城楼上突然传来二叔的一声惊呼。我转头望去，父王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金色瞳仁映照着城下的战况，玄色长袍猎猎飞扬。“撤兵。”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整个战场。
厮杀声渐渐平息。人族骑士警惕地注视着我们，龙皓晨捂着胸口，眼神复杂地扫过我和门迪。我扶起门迪站稳，他的身体烫得不像话，皮肤下游走的星芒宛如萤火虫振翅飞舞。
“为何撤兵？”我低声问父王。他的棋局从未中途停过。
他没有看我，目光落在门迪额间的星印上：“星源之力觉醒，比对付人类更重要。”说完，他转身走向殿内，玄色长袍掠过台阶时留下一串深色脚印。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他的袖口正缓缓渗出血迹。
回寝宫的路上，门迪倚靠在我怀里，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我摸着他发烫的脸颊，龙鳞的凉意也无法缓解那份灼热，这才发现他的星脉因强行压制圣剑造成了严重灼伤。
“疼吗？”我吻着他的发顶，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往我怀里凑了凑：“阿宝的怀里……好舒服。”
我将他安置在星绒毯上，刚想起身去找疗伤的魔药，手腕却被他拉住。他半眯着眼，银灰睫毛沾满细汗，像蒙了一层雾的星辰：“别走。”他喃喃道，指尖轻轻划过我的手背，“陪陪我。”
窗外，血月缓缓升起，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将那些新生的白发照得分外醒目。我蜷缩在他身边，龙尾温柔圈住他的双腿，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脑海里却浮现父亲袖口的血迹。
这盘棋，显然尚未结束。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门迪在梦中蹭了蹭我的颈窝，发出类似小猫般的呢喃声。我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龙鳞在月光下泛出柔和的光泽。
无论父王藏了什么后手，无论龙皓晨是否会再度来袭，只要怀中的星依然闪烁，逆天魔龙终将掀翻整个棋局。
我要守护我的星，并让他永远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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