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殿的黑曜石地砖泛着冷光，父皇背对着我站在祭坛前，玄色长袍拖曳在地，像一片凝固的夜色。大殿之内光线昏沉，静谧得可怕。魔神皇的威压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蔓延。阿宝在这股庞大而可怖的威压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能听到阿宝那因恐惧和压迫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在这空旷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袖口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深褐色，却仍在隐隐散发着微弱的魔气——那是被圣光灼伤的痕迹，寻常魔族根本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伤。
“你不该带他回来。”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指尖划过祭坛上跳动的幽蓝火焰，“星源之力觉醒，本是魔族颠覆战局的关键，你却把他护得像块易碎的琉璃。”
我扶着门迪的手紧了紧，他刚醒不久，脸色还泛着苍白，星芒在周身微弱地起伏，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他不是棋子。”我声音发沉，龙尾不自觉地绷紧，鳞片在空气中划出细碎的嗡鸣，“父亲的棋局里，什么时候容得下旁人置喙了？”
父皇终于转过身，紫蓝色的瞳仁在昏暗的神殿里亮得惊人。他的目光扫过门迪，又落回我身上，带着审视，更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阿宝，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魔族未来的继承人，血脉里流着最纯正的魔龙之力，却为了一个星族后裔，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神格？”
“神格？”我笑出声，手猛地拍在旁边的石柱上，坚硬的黑曜石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用他的命换回来的神格，我不要。”
门迪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星芒顺着他的指尖蹭到我手背上，带着安抚的凉意。“魔神皇陛下，”他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星源之力与魔龙之力的融合，未必是坏事。圣光阵已破，龙皓晨重伤，此时休战，正好给魔族喘息之机。”
父皇的视线落在门迪额间的星印上，那枚印记在幽蓝火焰的映照下泛着微光。“星族的小子，你以为凭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改变战局？”他突然抬手，骨鞭带着破空声朝门迪甩来——那鞭梢上缠绕的魔气比战场上的浓烈十倍，显然是动了真怒。
我几乎是本能地将门迪拽到身后，龙尾横扫而出，硬生生接下那记骨鞭。“啪”的一声脆响，魔气与龙鳞碰撞的地方炸开黑雾，我闷哼一声，尾尖的鳞片竟被抽得翻卷起来，渗出血珠。
“阿宝！”门迪惊呼着要上前，却被我按住肩膀。
“父皇想动手？”我盯着他的眼睛，血脉里的魔龙之力开始翻涌，蓝色的竖瞳在眼底渐渐浮现，“就因为我护着他？”
父皇的骨鞭停在半空，紫蓝色的瞳孔缩了缩：“你为了他，要与我为敌？”
“我只想护他。”我一字一顿地说，龙爪缓缓弹出，指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如果这也算与您为敌，那便如此。”
神殿里陷入死寂，只有祭坛上的火焰在噼啪作响。父皇看着我，又看看我身后脸色发白的门迪，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罢了。”他收回骨鞭，转身重新望向祭坛，“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认死理的性子。”
我一怔，母亲这个词在魔神殿里几乎是禁忌，父皇从未在我面前提起过。
“但你要记住，”他的声音重新冷硬起来，“星源之力的秘密，远不止你看到的这些。有朝一日他的力量失控，或是被人类利用……”
“我会解决。”我打断他，龙尾轻轻勾住门迪的腰，将他往我身边带了带，“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出事。”
父皇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什么。我扶着门迪转身离开，走到殿门口时，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轻得像叹息：“别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门迪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画着圈，星芒温柔地舔舐着我尾尖的伤口。“你母亲……”他犹豫着开口。
我摇摇头，推开寝宫的门，将魔神殿的阴冷和沉重关在门外。“以后再告诉你。”我把他放在床上，俯身吻了吻他的星印，“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养伤。”
窗外的血色月亮还没落下，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他抓住我的手腕，星子般的眼睛在夜里亮得惊人：“无论你母亲经历过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变成那样。”
我笑了，头发在月光下泛着暖意。“嗯，”我蜷在他身边，龙尾小心翼翼地圈住他，“因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我们的命运，哪怕是父皇，哪怕是所谓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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