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观测站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破败。金属墙壁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机油混合的气味。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人声在空荡的走廊中产生诡异的回响。
黄鲸根据记忆中的草图引导方向,黄星紧随其后,两人像影子一样在黑暗中移动。母亲的日记中提到,从紧急入口进入后,应该向左转,通过一段维修通道,可以直接到达声学监听室的下方。
“等等。”黄星突然拉住黄鲸,指向地面。
一束光线从远处拐角扫过,伴随两个人的对话声:
“...系统还是无法完全解码变异参数。老板很不满意。”
“需要更多原始样本,特别是那头叫蓝星的。声学诱捕装置准备好了吗?”
“就位了,但需要等到鲸群进入最佳范围。博士说不能太早启动,会吓跑它们。”
声音渐远,兄妹俩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海声科技不仅已经在观测站内建立了工作区,还准备对蓝星实施声学诱捕。
他们继续前进,终于找到了维修通道的入口——一个不起眼的检修板,螺栓已经锈死。黄鲸用随身工具费力地拧动,汗水从额角滑落。
“快点,哥。”黄星焦急地低声催促,不时回头望向来路。
最后一道螺栓终于松开,黄鲸轻轻移开检修板,后面是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里面漆黑一片,只能感受到向上流动的潮湿空气。
黄星先进入,黄鲸随后,小心地将检修板恢复原状。通道内满是蜘蛛网和灰尘,显然多年无人进入。
爬行约十米后,通道开始向上倾斜,最终通到一个金属格栅。透过格栅,他们能看到一个昏暗的房间——正是声学监听室。
房间呈圆形,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型号的水听器和声学设备。中央有一个控制台,虽然积满灰尘,但看起来基本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一侧的观察窗,窗外是漆黑的海水,偶尔有鱼群游过。
“这就是妈妈的声音密室。”黄星轻声道,眼中闪着泪光。
黄鲸小心推开格栅,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入房间。灰尘在空气中飞舞,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多年。
第二节
控制台上放着一本日志,封面上是母亲熟悉的笔迹:“声纹变异研究——星海一号记录”。黄星轻轻翻开,页面间夹着一张老照片:母亲微笑着站在这个房间里,身后是年幼的黄鲸和黄星,两人正专注地看着声波显示屏。
“她带我们来过这里。”黄星哽咽道,“我几乎忘记了。”
黄鲸抚摸着控制台,记忆中模糊的片段逐渐清晰:屏幕上跳跃的声波,耳机中传来的鲸歌,母亲温柔的解释...
“看这个。”黄鲸指向控制台侧面,那里刻着一行小字:“当星海相遇,声音将指引方向。”
“星海...”黄星思考着,“我们的名字?还是...”
她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鲸落于星海,回归亦是开始。”
黄鲸已经开始检查控制台。虽然主电源已断,但备用电池仍有微弱电量。按下电源键后,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示出一个登录界面。
“需要密码。”黄鲸尝试输入母亲常用的几个密码,都不正确。
黄星看着控制台侧面刻的字,突然灵光一闪:“‘当星海相遇’...会不会是我们的生日组合?”
她尝试输入黄鲸的生日和黄星的生日组合:1025和0321。
屏幕显示错误,但尝试次数剩余2次的警告出现。
“小心!可能触发安全锁。”黄鲸阻止她再次尝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远处传来的声音表明海声科技的人员正在接近这个区域。
黄星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观察窗外。一群发光的水母正悠然飘过,如同水中的星辰。
“星海...”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母亲摇篮曲中的一句歌词:“鲸鱼游在星海间,声音是回家的路。”
她尝试输入“WHALE”和“STAR”的数字对应码——母亲喜欢将字母转化为数字:23-8-1-12-5 和 19-20-1-18。
错误!剩余一次机会。
“等等!”黄鲸突然想起母亲墓碑上的提示,“蓝星的标识码——0407!”
他输入0407,屏幕闪烁了一下,显示:“欢迎回来,黄教授。”
第三节
系统登录成功,但需要进一步验证。一个声音提示响起:“请提供声纹验证。”
兄妹俩愣住了。声纹验证?他们怎么可能有母亲的声纹?
黄星突然想起手机里存有一段母亲生日时的录音。她急忙翻找,终于找到一段三年前的记录:家人为母亲庆祝生日,她笑着说感谢的话。
“这个行吗?”她将手机连接控制台,播放那段录音。
“声音样本匹配度65%...需要更高匹配度。”系统提示。
时间越来越紧迫,走廊外已能听到清晰的脚步声和对话:
“监听室的门还是打不开?”
“锁死了,需要切割工具。博士说这里面可能有重要数据,必须进去。”
黄鲸额头冒汗,忽然想起母亲U盘中的录音。他急忙插入U盘,播放母亲留下的那段信息。
当母亲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们听到这段录音,代表我已经不能亲自告诉你们这一切了...”时,系统立即响应:“声纹匹配度98%。验证通过。”
控制台完全启动,屏幕显示出一个复杂的声音分析界面。同时,控制台中央缓缓打开一个隐藏隔间,里面放着一枚与第一个相似的U盘,标注着“声之钥-02”。
但最重要的发现是一份数字日记,记录了母亲最后阶段的研究突破:
“声纹变异系数不是固定参数,而是鲸群社会互动的数学表现。每头鲸都有独特的声音特征,但整个族群的‘声音DNA’通过交流不断进化。海声科技试图固定这种变化,是违背自然的,注定失败...”
突然,整个观测站震动了一下,警报声响起。广播中传来紧急通知:“所有人员注意!鲸群提前进入范围,启动声学诱捕程序!”
黄鲸迅速拷贝所有数据,黄星则拿起第二个声钥。他们必须阻止声学诱捕!
第四节
通过监控系统,他们能看到观测站外的情景:海声科技的船正在部署一系列水下扬声器,形成一道声学围栏。远处,鲸群的身影在声纳屏幕上清晰可见,蓝星的独特声纹特征尤为明显。
“我们必须破坏他们的声学系统!”黄鲸急切地说。
黄星研究着控制台:“妈妈这里有个‘紧急声学释放’程序,说是能发射全频段声波,暂时干扰所有水下声学设备。”
“但也会伤害鲸鱼!”黄鲸反对,“高强度全频声波会导致它们迷失方向,甚至搁浅。”
门外传来金属切割的声音,海声科技的人即将突破入口。
黄星突然有了主意:“不启动全频段,只发射鲸群的危险预警声怎么样?妈妈的研究提到,鲸鱼会主动避开同伴的预警信号。”
黄鲸眼前一亮:“聪明!这样既不会伤害它们,又能让它们避开这个区域。”
但他们需要蓝星的特殊预警声纹——母亲研究中记载,蓝星作为族群首领,它的预警信号最有效。
时间不多了,切割声越来越响,门已经开始变形。
黄鲸迅速搜索数据库,终于找到蓝星预警声的样本。黄星则熟练地操作声学发射系统,将信号定向到鲸群方向。
“准备好了!”她喊道,手指悬在发射键上。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三名海声科技的人员冲入房间:“住手!不准碰那些设备!”
黄鲸挡在控制台前,黄星毫不犹豫按下发射键。
第五节
一阵低频声波通过水听器阵列发射出去,在海洋中传播。监控屏幕上,鲸群明显改变了方向,开始远离声学围栏。
“不!”领头的研究人员愤怒地喊道,“你们毁了 months 的计划!”
突然,整个观测站再次剧烈震动,比之前更加猛烈。警报升级:“结构稳定性警告!基础部分受损,请立即撤离!”
海声科技的人员惊慌失措,纷纷向外逃跑。领头的研究员犹豫了一下,最终也转身逃离。
黄鲸和黄星收集好所有资料,正准备从原路返回,却发现维修通道已被掉落的 debris 阻塞。
海水开始从观察窗的边缘渗入,压力使玻璃产生裂纹。
“我们被困住了!”黄星惊恐地说。
黄鲸努力保持冷静,查看控制台上的结构图:“还有一条路!妈妈提到过‘声音通道’——一个直接通向外部的声学管道,用于放置远程水听器。”
他们找到地板上的一个检修盖,打开后果然看到一个直径约一米的管道,通向黑暗的海水。
“但这是通向外海的!”黄星担心地说,“我们没有足够的氧气!”
黄鲸检查了管道内部:“有应急潜水设备!妈妈早就准备好了!”
管道内确实固定着两个小型潜水呼吸器,足够支持十分钟。还有一个小型防水盒,里面有一张纸条:
“给我的孩子们:如果走到这一步,相信你们已经做出了正确选择。这些装备能带你们到安全距离,陈海会在预定坐标接应。记住,海洋的声音需要守护者。——永远爱你们的妈妈”
泪水模糊了兄妹俩的视线。母亲仿佛预见到了这一切,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退路。
他们戴上呼吸器,先后潜入冰冷的海水。通过管道游出后,发现自己已在观测站外部,远离了混乱的中心。
回头望去,星海一号观测站在夜色中矗立,灯光闪烁不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远处,鲸群的歌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平和舒缓的节奏,仿佛在感谢他们的帮助。
黄星握紧手中的第二个声钥,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还有两个声钥需要找到,而海声科技不会轻易放弃。
陈海的船在预定地点出现,接应他们上船。当船只驶离时,他们看到海声科技的船只正在匆忙撤离,观测站的结构明显倾斜,部分没入海中。
星海一号正在经历自己的“鲸落”,而一个新的使命正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