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在清晨五点响起，王默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关掉铃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几颗星星在天空中闪烁。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穿上运动服，把泳衣和毛巾塞进背包，悄悄出了门。
清晨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鸟儿偶尔发出几声啼叫。王默小跑着来到游泳馆，门口的保安大叔已经认识她了。
"又这么早啊，小姑娘。"大叔笑着刷卡开门，"游泳社这么拼吗？"
"我想多练习一会儿。"王默腼腆地笑了笑，闪身进入馆内。
空荡荡的泳池在晨光中泛着淡蓝色的光芒，水面平静如镜。这是王默加入游泳社的第三周，也是她第十次偷偷提前来练习。在正式训练时，她总是最笨拙的那个，连最基本的自由泳都游得歪歪扭扭，经常引来其他社员的窃笑。
王默迅速换好泳衣，戴上那副水清漓建议她买的泳镜，小心翼翼地滑入水中。冰凉的水让她打了个哆嗦，但她很快适应了温度，开始按照记忆中的要领练习划水。
"手臂伸直...划水时呼气...转头吸气..."她小声重复着水清漓教过的要点，努力协调四肢的动作。但不管怎么尝试，身体总是不听使唤，要么下沉，要么偏离方向。
十五分钟后，王默气喘吁吁地抓住池边休息。进展微乎其微，但她并不打算放弃。正当她准备再次尝试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更衣室方向传来。
王默僵住了。这个时间不应该有人来的。她紧张地看向声源处，随即瞪大了眼睛——水清漓穿着一件深蓝色泳衣，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正朝泳池走来。晨光透过高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
水清漓显然也没料到会遇见人，在看到王默的瞬间停下了脚步，眉头微微皱起。
"学、学长早上好！"王默结结巴巴地说，下意识往水里缩了缩，希望水面能遮住自己不够完美的身材。
"你在这里做什么？"水清漓走到池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王默读不懂的情绪。
"我...我想多练习一下。"王默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我游得不好..."
水清漓沉默了几秒，然后放下毛巾："继续吧，我看看。"
王默的心跳加速，她没想到会得到单独指导的机会。深吸一口气，她再次尝试自由泳。在紧张的情绪下，这次表现比之前更糟，没游出几米就呛了水，狼狈地咳嗽起来。
"停。"水清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的动作全错了。"
王默羞愧地抬头，却看到水清漓已经脱下拖鞋，蹲在池边，示意她靠近。
"看好了。"他做了个标准的自由泳手臂动作示范，"划水时手掌要这样倾斜，像舀水一样，而不是平拍水面。"
王默认真地看着，努力模仿他的动作。水清漓又纠正了她的腿部动作，告诉她打水应该从髋部发力，而不是只动膝盖。
"再试一次。"他说。
这一次，王默感觉游得稍微顺畅了些，虽然还是歪歪扭扭，但至少前进了十几米没有沉下去。她兴奋地回头看向水清漓，发现他的嘴角似乎有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有进步。"他简单地评价道，然后站起身，"我要开始训练了，你可以继续练习，但不要妨碍我。"
王默连忙点头，游到泳池的另一侧。水清漓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然后以一个完美的入水姿势滑入水中，几乎没有溅起水花。接下来的一幕让王默忘记了划水——水清漓在水中如同一条真正的鱼，每一个动作都流畅有力，速度惊人。他时而自由泳，时而蝶泳，甚至还会做一些王默从未见过的高难度转身动作。
王默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停下了自己的练习。这就是"水王子"的真正实力吗？在社团常规训练中，水清漓通常只是指导社员，很少展示自己的技术。而现在，他仿佛与水融为一体，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美感。
"看够了吗？"
水清漓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王默这才发现他已经游到了她旁边，正从水中抬起头看她。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滴，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对不起！"王默慌忙后退，差点又呛水，"我只是...你游得太好了..."
水清漓没有回应，只是转身游开了。王默红着脸继续自己的练习，但注意力总是忍不住飘向泳池另一端那个矫健的身影。
六点半，其他社员陆续到来，王默赶紧上岸去更衣室换衣服。当她回到泳池边准备正式训练时，水清漓已经穿好运动服在点名了，仿佛清晨那段独处从未发生过。
"今天练习接力交接，为下周的校内赛做准备。"水清漓的声音冷静而专业，"王默，你负责记录时间和递水。"
王默点点头，虽然有些失落不能下水，但也松了口气——她的技术确实还达不到比赛要求。训练开始后，她认真地记录每个队员的成绩，及时递上毛巾和水瓶。
"旱鸭子又来当后勤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接过水瓶时讥笑道，"听说你早上偷偷加练？没用的，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游泳。"
王默咬着嘴唇没有回应。她知道这个男生是游泳社的主力之一，去年拿过市级比赛的奖牌。
"李翔，你的交接动作慢了0.3秒。"水清漓突然出现在旁边，冷冷地说，"与其嘲笑别人，不如多关注自己的技术。"
李翔立刻闭嘴去训练了。水清漓转向王默："下午社团活动结束后留下来，泳池需要清理。"
王默惊讶地抬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安排她做清洁工作，但还是答应了："好的，学长。"
训练结束后，其他社员都离开了，只有王默留下来收拾散落的浮板和泳圈。水清漓不知去向，整个游泳馆安静得能听见水滴滴落的声音。正当她拖着装满器材的网兜走向储物间时，不小心踢翻了一个水桶，浑浊的拖地水瞬间流了一地，还浸湿了几条干净的毛巾。
"啊！糟糕！"王默手忙脚乱地去捡水桶，却不小心踩到湿滑的地面，重重摔了一跤，网兜里的器材散落得到处都是。
"需要帮忙吗？"
水清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默回头看到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她恨不得立刻消失——又一次在他面前出丑。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干净！"她慌乱地去抓漂浮在水中的毛巾，却只是让混乱加剧。
水清漓放下文件，拿起墙边的拖把，熟练地把水推向排水口。王默呆坐在地上，看着他利落的动作，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坐着了，把毛巾捡起来。"水清漓头也不抬地说。
王默赶紧爬起来收集湿毛巾和散落的器材。两人沉默地工作了一会儿，终于把狼藉的现场收拾干净。
"对不起，学长。"王默低着头说，"我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
水清漓没有责备她，而是指向休息区的长凳："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默忐忑不安地跟着他坐下，心跳如鼓。是要批评她吗？还是要劝她退出社团？
"你为什么想学游泳？"水清漓突然问道，目光直视她的眼睛。
王默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她绞着手指，思考该如何回答。因为想接近你？这听起来太花痴了。因为喜欢看你游泳？更糟糕。
"我...我小时候差点溺水，一直很怕水。"她最终选择了部分真相，"但那天在喷泉你救了我，我突然觉得...水也没那么可怕。而且..."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你游泳的样子，很美。就像...就像水是你的一部分。"
说完这番话，王默的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水清漓静静地听着，表情依然平静，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
"怕水的人学游泳需要更多勇气。"他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温和，"你进步虽然慢，但态度很好。"
王默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水清漓第一次表扬她，虽然是很含蓄的表扬。
"谢、谢谢学长。"她结结巴巴地说，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绽放开来。
水清漓站起身，走向他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本书递给她："如果你真的对游泳感兴趣，可以看看这个。有基础技巧和训练方法。"
王默接过书，是一本《海洋与游泳技术》，封面上是蔚蓝的海水和一群游动的海豚。她翻开扉页，发现上面盖着"水清漓藏书"的印章。
"这本书很贵吧？我不能..."
"借给你看，不是送。"水清漓打断她，"下周还我。"
王默小心地把书抱在胸前："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水清漓点点头，转身去关灯锁门。王默跟在他身后走出游泳馆，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分岔路口时，水清漓突然问："你喜欢海洋生物？"
王默愣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书包上别着的海豚徽章："嗯！特别喜欢。鲸鱼、海豚、珊瑚...我都喜欢。学长也喜欢吗？"
"我收集了很多关于海洋生物的书。"水清漓说，声音里有一丝王默从未听过的热情，"那本《深海奇观》你有看过吗？"
"看过！里面的深海照片太神奇了！"王默兴奋地说，完全忘记了紧张，"那些发光生物就像水中的星星一样！"
水清漓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本书的作者下个月要来市图书馆做讲座。"
"真的吗？我一定要去！"王默脱口而出，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热情，连忙补充，"呃...如果学长不介意的话..."
"讲座是公开的。"水清漓说，语气又恢复了平常的冷静，"明天训练别迟到。"
他转身走向男生宿舍方向，留下王默站在原地，怀里紧抱着那本珍贵的书，心里涌动着一种奇妙的温暖。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谈，而不只是教练和学员的对话。她发现水清漓谈起海洋生物时，眼神会变得生动，声音也不再那么冷淡。
也许，在那平静如水的表面下，藏着的是一个和她一样热爱海洋的灵魂。这个发现让王默的心跳加速，她迫不及待想翻开那本书，不仅为了学习游泳，更为了了解借书给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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