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站在水氏艺术展厅中央，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边。今天是"水之韵"青年艺术家联展开幕式，她的《水之舞》系列被安排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
三个月了。自从成为水氏培养计划的成员，她已经在这座蓝色牢笼里工作了整整三个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不停地创作、修改、再创作。水灵澈每周都会亲自检查她的进度，他的评价永远苛刻到令人窒息，却又准确得可怕。
"王小姐，恭喜你。"一个温和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身看到一位穿着米色西装的年轻男子，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友善的笑意。
"谢谢，您是..."
"高泰明，明锐艺术基金的。"男子递上名片，"我很欣赏你的作品，特别是这种...被水束缚却又渴望自由的感觉。"
王默心头一跳。很少有人能看出这层含义。
"高总对我的艺术家这么感兴趣？"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水灵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力道刚好让她无法挣脱。他今天穿着一身午夜蓝的定制西装，银白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水总。"高泰明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只是职业习惯，看到好作品就想结识创作者。"
水灵澈的拇指在王默肩头轻轻摩挲，那种占有欲十足的动作让她的脸瞬间发烫："王默是水氏重点培养的艺术家，暂时没有与其他机构合作的计划。对吧，默默？"
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叫她的小名。王默点点头，嗓子干得说不出话。
高泰明识趣地告辞。等他走远，水灵澈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离他远点。明锐基金专门挖角有潜力的新人，然后榨干他们的才华。"
他的呼吸喷在王默耳畔，带着薄荷与深海的气息，让她脊椎一阵酥麻。
开幕式进行得很顺利。王默的作品获得不少赞誉，几位知名评论家甚至预言她将成为新一代水彩画的代表人物。香槟一杯接一杯，王默酒量本就不好，很快就感到头晕目眩。
"各位。"
水灵澈突然敲了敲香槟杯，清脆的声音让整个展厅安静下来。他站在王默身边，一只手虚扶在她腰后："感谢大家对我们青年艺术家的支持。特别是王默小姐的《水之舞》系列，完美诠释了水氏集团的艺术理念。"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整个展厅的人都不自觉地倾听。
"因此，我决定从今天起，王默小姐将担任我的私人艺术顾问，直接参与水氏集团的核心艺术项目。"
现场响起礼貌的掌声，但王默看到不少人交换着惊讶的眼神——水氏总裁从未有过私人艺术顾问这个职位。她自己也呆住了，酒精让大脑运转缓慢，一时无法理解这个突然的晋升意味着什么。
"我...我不确定自己能否胜任..."她小声说。
水灵澈的拇指在她腰间轻轻一按："你当然能。我相信你。"
这句话听起来像赞美，却让王默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
王默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最后的记忆片段是在水灵澈的车上，窗外霓虹灯模糊成一片彩色光晕，她靠在一个散发着深海气息的肩膀上...
睁开眼时，她躺在自己床上，穿着睡衣，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醒酒药。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唔..."她撑起身子，头痛欲裂。昨晚发生了什么？谁帮她换的衣服？
伸手去拿水杯时，她注意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枚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发卡，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深海般的色彩，美得令人窒息。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给最纯净的蓝色。——S"
王默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那颗宝石，冰凉光滑的触感让她想起水灵澈的眼睛。她突然回忆起一个模糊的片段——深夜有人坐在她床边，手指轻抚她的脸颊，那个触感就像这枚宝石一样凉...
门铃突然响起，吓得她差点摔了盒子。透过猫眼看到陈思思站在门外，手里拎着餐盒。
"听说你昨晚喝多了，"陈思思进门后笑着说，"给你带了醒酒汤。"
王默感激地接过餐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那个蓝宝石发卡："思思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思思的表情瞬间凝固："他送的？"
"应该是...我昨晚喝断片了，醒来就发现它在梳妆台上。"
陈思思深吸一口气，拉着王默坐下："默默，你得小心。水总他...对喜欢的东西有种异常的执着。"她压低声音，"上一任他'特别关注'的艺术家，突然辞职去了国外，连告别都没有。"
王默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陈思思的眼神变得严肃，"水灵澈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有个私人医生叫曼多拉，名义上是为员工提供健康咨询，实际上..."她突然停住，摇摇头，"总之，如果曼多拉要给你做'体检'，一定要找借口推掉。"
王默正想追问，手机响了。水灵澈的名字跳在屏幕上："中午好，默默。感觉好些了吗？下午三点曼多拉医生会来给你做全面检查，晚上我来接你吃饭。"
她抬头看向陈思思，后者露出"我告诉过你"的表情。
——————
曼多拉医生是个高挑的女人，深紫色长发盘成严谨的发髻，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她提着一个小型医疗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
"王小姐，请放松，这只是常规检查。"她的声音柔和却不容拒绝，"水总很关心旗下艺术家的健康状况。"
检查过程异常详细，从常规的血压、心跳，到奇怪的眼球追踪测试和脑电图。最令王默不安的是曼多拉对她手臂上那个水滴形胎记的特别关注——她用一种特殊仪器扫描了足足五分钟，还取了皮肤样本。
"这是什么检查？"王默忍不住问。
曼多拉微笑："水总特别要求的基因检测，为了给你定制最适合的营养方案。"她收起仪器，"你很健康，只是有些神经紧张。我会给你开些安神的药。"
她留下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淡蓝色的药片。"睡前服用，能帮助你获得更高质量的睡眠。"
曼多拉走后，王默把药瓶扔进了抽屉深处。她不想承认，但陈思思的警告让她对水氏集团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晚上，水灵澈亲自开车来接她。他换了一身休闲的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看起来比平时随意些。看到王默戴着那枚蓝宝石发卡，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很适合你。"他伸手轻轻调整发卡位置，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太阳穴，"蓝色是你的颜色。"
晚餐在一家高档日料店的私人包厢。水灵澈点了清酒和刺身拼盘，还特意要了蓝鳍金枪鱼最肥美的部位。
"为你的成功干杯。"他举起酒杯，蓝眼睛在烛光下深邃如海。
几杯清酒下肚，王默放松了些，开始讲述自己对《水之舞》系列的创作理念。水灵澈专注地听着，不时提出专业到令人惊讶的意见。这一刻，他仿佛只是一个欣赏她才华的普通收藏家，而不是那个令人畏惧的商业帝王。
"你知道吗，"水灵澈突然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蓝色囚徒》时，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王默放下筷子："为什么？那幅画其实很...私人。"
"因为它真实。"水灵澈的眼神变得遥远，"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水的表面——平静、美丽。只有你看到了它的本质——强大、不可抗拒、能吞噬一切。"
他的语气让王默脊椎发凉，却又莫名地着迷。
回程的车上，王默又喝多了，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水灵澈将她抱出车子，他的怀抱像海水一样凉而温柔。耳边似乎听到他低声呢喃："很快你就会记起来了...我们前世的故事..."
——————
深夜，王默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她梦见自己被困在一座蓝色水晶宫殿里，四周都是水却没有出口，一个银发蓝眼的王子站在玻璃墙外，眼神既深情又冷酷...
她颤抖着打开床头灯，发现梳妆台上的蓝宝石发卡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蓝光，就像...梦中宫殿的颜色。
更可怕的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餐厅回到床上的。最后的记忆只有车里的只言片语，和那个诡异的"前世"低语...
王默跌跌撞撞地冲向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时，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而那颗蓝宝石在发间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她突然有种可怕的直觉——这不是晋升，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捕获。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