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醒了。”
晦暗的房间里,空气中是淡淡的暗香,鸢枝眉头紧蹙,脑袋一阵刺痛,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浓稠地看不到一点光亮的黑。
“…呼”
鸢枝动了动身体,四肢隐隐泛着痛,但似乎被处理过了,没再流血,只是不知那箭上涂了什么,鸢枝只觉得四肢无力,动弹不了。
“这是哪…”
身体动不了,鸢枝只能勉强移动脑袋,眯着眼试图看清些什么。
“吱呀—”
开门声响起,与此同时,一群人鱼贯而入,点灯,开窗,拉屏风一气呵成,随后进入的是一个蒙着面的男子,其身侧跟着一个人,鸢枝挑了挑眉,巧了,是个熟人,宁枫,他一侧耳下换了个新的耳饰,鸢眯起眼瞧了瞧,和上次的不一样。
蒙面男子走到了屏风后坐下,随后宁枫带着几个人向着鸢枝走了过来。
“鸢大人,冒犯了,我家主人请您过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您配合些,少受点苦。”
宁枫说着,吩咐人束缚住了鸢枝手脚。
“药效不知什么时候会过去,您多担待,我家主人受不得惊。”
宁枫说着咧嘴一笑,抬手掠过鸢枝耳侧,动作极轻,看起来就像是不经意地一个动作,只有当事人知道其中含义。
鸢枝看着向自己笑得虚伪的宁枫,朝后扬了扬头,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幅度。
“你们请人的方式挺别致啊,当时在树林中,如果不是我身手好,你们现在请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吧。”
屏风后的人闻言不语,只自顾自地端了茶杯,独自浅酌。
宁枫眼神略过屏风,又落回到鸢枝脸上,眼眸暗了暗。
“大人的身手,自然是好的,大人放心,问过问题,我们会将你妥帖送回。”
鸢枝看向宁枫,良久,收回了视线,只心中疑窦更深。
“你们就不怕得罪朝廷吗?”
“砰。”
这次,屏风后有了动静,宁枫抬眼看向屏风所在方向,退开了一步。
“鸢大人体谅,毕竟是你步步紧逼在先,我们也不过是被逼无奈。”
屏风后的人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压着嗓子说话。
鸢枝蹙眉,屏风后的人也没再废话。
“你是长公主的人?”
鸢枝挑了挑眉,这算什么问题,她当初这么高调地上任,不就摆明了自己是长公主的人吗?
“是。”
“来这里做什么?”
“剿匪。”
“为何?”
听到这里,鸢枝蹙眉,这是什么问题?
“城南匪徒聚集,为害一方,我自然是来维护安宁,救我大漓国民于水火中,有什么问题吗?”
“嗤。”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
“那你可知,城南一直以来都是云离和其部下在管理,人民安乐,而你所谓的水火,却是朝廷几次出面,扰乱了秩序,才带来的。”
鸢枝眯了眯眼。
“你就是云离吧?这大漓只有一个王,城南乃是大漓国土,朝廷管辖之内,你们这是想要造反啊?”
听到这段大义凛然的话,宁枫似有若无地瞥了鸢枝一眼,那眼神,大概是在惊奇居然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
鸢枝也看向宁枫,朝着他勾唇,挑衅似的露齿一笑,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放松下来。
“你们绑架朝廷命官,还割据一方,私养兵马,罪上加罪。”
鸢枝视线落回屏风上,轻扬下巴,话说得笃定。
屏风后却传来一声轻笑。
“鸢大人不会不知道吧,云中阁是朝廷特设的代管理组织,是长公主特许的。”
“什么?!”鸢枝瞪大了眼睛,视线看向宁枫,对方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像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
鸢枝眼皮跳了跳,随后颓然地坐回了椅子里。
她算是知道了,如果这人说的是实话,那么其背后之人只怕和长莘殿下也大有关系,所以,说到底,其实就是,仙人斗法,他们这些小鬼遭了殃。
哦,至于为什么是他们,鸢枝瞥了一眼宁枫,看样子宁枫也只是个一无所知的小鬼。
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确认什么,之后的问题都不痛不痒,鸢枝敷衍着回答了,这件事就算过了,直到人离开,鸢枝才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
“好久不见啊,女侠。”
宁枫笑了笑,上前替鸢枝解了手脚上束缚。
“你就这么把我放了,不怕我带人回来报复。”
鸢枝侧着头,看着宁枫近在咫尺的脸。
宁枫偏过头,看向鸢枝,距离近了些,鸢枝眯起了眼,发现对方眼下近眼尾处还长了一颗小痣,莫名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乖巧,和他说出来的话十分违和。
“鸢大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们这次既然能抓你,自然以后也能杀了你,鸢大人不如保命要紧。”
最后一个束缚解开,鸢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眼看向对方。
“这次不过是一时疏忽,谁能想到你们手段如此阴狠。”
宁枫眯眼笑了笑,也垂下眼眸看向对方。
“没办法,毕竟我们是无恶不作的匪徒。”
鸢枝收回视线,不再和他搭话,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逮着机会就要报复自己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拖着受伤后还有些麻木的身体起身,鸢枝想了想,回头看向宁枫。
“怎么着,你要让我就这么走回去?”
宁枫四下看了看,确定对方只能是和自己说,他上下扫了鸢枝一眼,抱臂斜靠在一旁,语气轻飘飘。
“大人想要我帮忙啊?好啊,先说个报酬。”
鸢枝看向他,视线下落,抿了抿唇。
“你这个,我送你个新的吧。”
“啊?”
宁枫讶然挑眉,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上次拿了你的,这次你送我回府,我给你换个新的。”
宁枫疑惑拧眉,定定地看了鸢枝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出了那个小房间,鸢枝才来得及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宅院,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看起来隐蔽又恢宏。
宁枫绕过鸢枝,去一旁吩咐人准备出山的车马。
鸢枝看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笑,等到宁枫吩咐完毕,走到自己身边,鸢枝抬手捅了捅对方。
“诶,你在这里,是个什么身份?”
宁枫看了鸢枝一眼,抱臂站在她身旁。
“…大概,和你一样,卖命的手下吧。”
鸢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她现在也确实拿不准自己是个什么定位,一切事情还要等到禀告了长莘殿下以后才能理清。
鸢枝眯起眼睛,看着层层叠叠的房屋隐匿在缥缈的云雾中,笃定地开口。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