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故宅惊魂
林公馆的青砖院墙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墙头上的碎玻璃闪着寒光，像一排沉默的獠牙。林薇躲在街角的邮筒后，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大门两侧各站着两个黑衣汉子，叼着烟，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来往行人，显然是在守株待兔。
阿武说的没错，这里果然被盯死了。
她按照阿武的嘱咐，沿着墙根绕到宅院后侧。这里是佣人平时倒垃圾的地方，墙角有个半掩在杂草里的狗洞，小时候她常和邻居家的孩子钻出去玩耍，后来被父亲发现堵上了，没想到经年累月，又被老鼠刨开了个小口。
林薇蹲下身，用匕首清理掉洞口的杂草和碎石，勉强能容一人匍匐通过。她深吸一口气，侧耳听了听墙内的动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暂时没听到人走动。
「只能赌了。」她咬咬牙，趴在地上，一点点往洞里钻。
砖缝里的碎玻璃划破了手肘，火辣辣地疼，她却顾不上喊疼，只想着快点进去。终于，头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她掉进了院子里的杂物间。
灰尘在光柱里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旧物的霉味。林薇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心跳如鼓。这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每一寸角落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此刻却像个布满陷阱的迷宫。
她贴着墙根溜出杂物间，穿过厨房，沿着回廊往自己的卧室走。脚步放得极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过客厅时，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家具蒙着白布，地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血迹，是那晚打斗留下的痕迹。
心头一紧，脚步更快了。
卧室的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梳妆盒就放在床头柜上，黄铜锁扣在晨光里闪着光。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走过去，拿出藏在发间的细铁丝——这是苏晴教她的小技巧，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铁丝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锁开了。她掀开盒盖，里面的胭脂水粉散落一地，显然被人翻过。
「信呢？」林薇急得手忙脚乱，把盒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翻来覆去地找，却连信纸的影子都没看到。
难道被搜走了？
她不死心，蹲下身去翻床底。床底积着厚厚的灰，只有几个旧鞋盒。就在她快要绝望时，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藏在床板夹缝里的一个牛皮纸信封！
「找到了！」林薇惊喜地抽出来，信封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正是父亲最后寄来的那封。她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是父亲熟悉的字迹，写着几句家常话，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最后一句是「后院老槐树的年轮里，藏着回家的路」。
「年轮？」林薇愣住了。父亲寄信时她只当是隐喻，现在想来，恐怕指的就是解密的钥匙。
她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藏好，转身想走，却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说话声。
「……那娘们肯定会回来取东西，咱们在她卧室守着，不信等不到。」是那个穿灰色西装男人的声音！
林薇吓得魂飞魄散，想躲进衣柜，又怕被发现。眼角余光瞥见窗外的老槐树，心里突然有了主意——那棵树紧挨着卧室窗口，树枝几乎伸进屋里。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林薇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正好落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她紧紧抱住树干，大气不敢出。
卧室门被推开，穿灰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人呢？刚才明明听到动静了。」
「会不会是跑了？」一个黑衣人问。
「搜！」男人厉声说，「仔细搜，特别是床底和衣柜！」
林薇趴在树枝上，透过窗户缝隙看着他们在屋里翻箱倒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树枝离地面有丈许高，下面是坚硬的青石板，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老大，你看这个！」一个黑衣人举起那个空了的梳妆盒，「锁被撬过，肯定来过！」
男人脸色一沉：「刚走没多久，追！」
三人急匆匆地冲了出去，脚步声朝着大门方向而去。
林薇这才松了口气，刚想从树上下来，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响。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正蹲在更高的树枝上，手里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原来他们还留了后手！
林薇吓得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那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慢慢站起身，似乎想抓活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闷哼一声，身体一软，从树上掉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林薇惊讶地抬头，只见阿武从院墙顶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攥着块石头，显然又是他下的手。
「快走！」阿武冲她低声喊，指了指狗洞的方向。
林薇回过神，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下来，跟着阿武往后院跑。两人再次钻过狗洞，一路狂奔，直到跑出两条街，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拿到了？」阿武扶着墙，大口喘着气问。
林薇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拿到了，但我觉得……这信里的话有问题。」她把「年轮」的事说了一遍。
阿武皱起眉：「年轮？老槐树的年轮？难道解密的钥匙藏在树里？」
「不知道，但现在肯定回不去了。」林薇看着手里的信，心里疑窦丛生，「而且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回来取信，守在卧室里等着我。」
阿武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你是说……有人泄露了消息？」
林薇没说话，心里却掠过一个念头——苏晴和阿武是「鸢尾」的人，老刘是父亲的老部下，那会是谁？难道……冷藏库那边还有别的变故？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这看似简单的取信，背后似乎藏着更深的算计。
「先离开这里再说。」阿武拉了她一把，「去听雨轩，苏姐说过，那里是最后的联络点，也许掌柜的知道怎么解密。」
林薇点点头，握紧了那封信。信纸薄薄的，却仿佛有千斤重。
老槐树的年轮里藏着什么？泄露消息的人是谁？苏晴和老刘是否平安？无数个疑问盘旋在心头，却没人能给她答案。
她抬头看了一眼晨光中的林公馆，那座承载了她童年记忆的宅院，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转身跟着阿武汇入人流，林薇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那封看似普通的家书，那棵沉默的老槐树，或许将揭开一个更惊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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