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遇返校那天，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课桌表面——有人用铅笔在角落写了一行小字：
「橡皮屑有毒，别总咬着玩。」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像是被反复擦拭过。见遇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同桌凑过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迅速用课本盖住字迹，却在低头时发现地上有几粒粉笔灰。白色的粉末延伸向教室后门，形成一串断续的脚印。
午休时分的走廊空无一人。
见遇蹲下来，假装系鞋带，余光却追随着地上的粉笔灰。那些细碎的痕迹像一条隐秘的路径，最终停在高三（2）班的后门。
门内传来男生们的哄笑：
"周知尧，打赌输了就认！说好的十七天内拿到那本素描本呢？"
见遇的呼吸一滞。
"急什么。"周知尧的声音带着懒散的笑意，"才第七天。"
有东西在见遇胸腔里轰然碎裂。她转身要走，却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扫把。
"谁？"
门被猛地拉开。
见遇和周知尧在空教室里沉默地对视。
夕阳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周知尧的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未愈的擦伤——像是翻墙时留下的。
"你听到了？"他问。
见遇攥紧了素描本："打赌好玩吗？"
周知尧突然向前一步。见遇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沾在她的发梢。
"如果我告诉你，"周知尧的声音很轻，"那个赌约只是借口呢？"
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见遇闻到淡淡的薄荷味，混着些许铁锈气息——是他手臂伤口传来的血腥味。
"什么借口？"
周知尧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见遇的虎口上，那里还留着伞柄剐蹭的淡红痕迹。
美术室里，见遇发疯般地涂抹着画纸。
群青色颜料从调色盘溅到袖口，像一片淤青。她画了一遍又一遍，却总是画到一半就用刮刀铲掉。
画架上夹着的，是周知尧投篮时的速写。
见遇抓起刮刀，狠狠划过画布。颜料层层剥落，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线条——那是她从未示人的素描，画的是青岛的海边，一个模糊的少年背影。
门突然被推开。
周知尧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跑了一路。他的目光落在被毁掉的画上，瞳孔猛地收缩。
"原来你真的记得。"
见遇逃走了。
她跑过空荡荡的走廊，跑下楼梯，直到肺里烧灼般疼痛。在拐角处，学生证从口袋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周知尧弯腰捡起那张卡片。
照片上的见遇抿着嘴，眼神警惕。卡片边缘有一排细密的齿痕——和她素描本上的如出一辙。
翻到背面，有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已经被蹭得模糊不清：
「救我的人，有薄荷味。」
周知尧的拇指抚过那行字。远处传来上课铃声，他却站在原地没动，任凭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转到国际学校的手续办好了，下周一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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