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周砚礼是被指尖的触感弄醒的。

沈清辞正低头看着他胸口的疤痕——那是系统为了让“心脏病患”身份更真实，特意加上的仿真印记。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带着薄茧，像羽毛扫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醒了？”沈清辞收回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耳廓还泛着未褪的红。他昨晚显然没睡好，眼底有淡淡的青影，白大褂被揉得皱巴巴的，扔在床尾像团被遗弃的云。

周砚礼往被子里缩了缩，故意露出肩膀上暧昧的红痕：“沈医生不回去上班？”

沈清辞的目光在那片红痕上顿了顿，喉结滚了滚：“今天调休。”他起身时，床单滑落，露出后背那道浅疤——周砚礼昨晚摸过的地方，此刻在晨光里像条淡粉色的丝带。

“我去做早餐。”沈清辞的声音有点不自然，转身时差点被地上的衬衫绊倒，引得周砚礼低笑出声。

厨房很快传来动静。周砚礼靠在床头，听着煎蛋的滋滋声，水壶烧开的哨音，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不真实。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目标信任值25%，情感波动异常，建议持续升温。】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沈清辞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白衬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的牙印——那是昨晚失控时留下的。周砚礼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需要帮忙吗？”

沈清辞的身体瞬间绷紧，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不用。”他的声音发紧，耳根又红了，“你去坐着。”

周砚礼偏不。他的手顺着衬衫下摆钻进去，指尖划过他紧实的腰腹，感受着对方瞬间僵硬的肌肉：“沈医生昨晚不是很主动吗？”

“周砚礼。”沈清辞的声音沉了沉，却没推开他，只是将火调小了些，“别闹。”

“我没闹。”周砚礼咬着他的耳垂轻笑，指尖故意往上游走，“就是想知道，心外科医生的心跳，会不会比常人快些？”

话音未落，沈清辞突然转身，将他按在冰箱上。冰箱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和他身上的热度形成鲜明对比。沈清辞的眼神很暗，像翻涌着云的海：“再闹，我就在这里办了你。”

这话听起来凶狠，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周砚礼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忽然觉得这只清冷的“冰雕”，发起狠来也像只炸毛的猫。

“好啊。”周砚礼挑眉，主动踮起脚吻他的唇，“反正沈医生今天调休。”

沈清辞的呼吸乱了。他吻得又狠又急，像要把这人拆吃入腹，手却小心翼翼地护着周砚礼的后背，生怕碰坏了那道“术后疤痕”。冰箱上的牛奶盒被撞掉，发出“哐当”一声响，溅出的奶渍打湿了周砚礼的衣角，也溅在了沈清辞敞开的衬衫里。

“唔……”周砚礼被吻得发晕，指尖抓着他的头发，感受着对方舌尖的温度，和他眼底隐忍的火焰。

直到煎蛋的焦糊味飘过来，沈清辞才猛地回神，慌忙转身关火。锅里的鸡蛋已经黑得像块炭，引得周砚礼笑得直不起腰。

“笑什么。”沈清辞的脸有点挂不住，转身想去收拾，却被周砚礼拉住手腕。

“我想吃沈医生做的。”周砚礼仰头看着他，眼底带着狡黠的光，“哪怕是炭块也行。”

沈清辞最终还是重新煎了蛋。早餐时，两人坐在小小的餐桌旁，阳光落在沈清辞的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吃东西很斯文，咀嚼时嘴角的弧度很小，却会不动声色地把周砚礼碗里的香菜都夹走。

“那台失败的手术，”周砚礼忽然开口，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蛋，“是上周那个先天性心脏病患儿？”

沈清辞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只是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有些僵硬。

“我在护士站听到的，”周砚礼继续说，声音放低了些，“说那孩子家属在闹事，还去医务科投诉了你。”

沈清辞放下杯子，指尖在桌沿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手术风险告知书上签了字，是他们自己……”话没说完，却被自己的叹息打断。

周砚礼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再精密的手术刀，也切不断人心的复杂；再高超的医术，也抵不过命运的蛮横。他伸手覆上沈清辞的手背，那里很凉，像揣着块冰。

“我以前在医学院见过类似的病例，”周砚礼的声音很轻，“主刀医生后来去了偏远山区义诊，他说，救不了一个人，就多救些人。”

沈清辞抬眸看来，镜片后的目光终于有了温度，像薄冰开始融化：“你没毕业，怎么知道这些？”

周砚礼的心咯噔一下，随即笑道：“听教授说的。他总说，医生的手既要握得住手术刀，也要扛得住遗憾。”

沈清辞沉默了很久，忽然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去的是城郊的儿童福利院。沈清辞显然常来，刚进门就被一群孩子围住，叽叽喳喳地喊着“沈医生”。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扑进他怀里，手里举着幅蜡笔画——画上是个穿白大褂的人，胸前画着颗歪歪扭扭的红心。

“这是送给沈医生的。”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谢谢沈医生给我治心脏病。”

沈清辞接过画，指尖有些发颤。他低头时，周砚礼看到他嘴角极浅的笑意，像被阳光晒化的糖，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每周都来这里做义诊。”旁边的护工阿姨笑着对周砚礼说，“上次那个失败的手术，他难受了好几天，在这里守了两夜才回去。”

周砚礼看着沈清辞蹲在地上，耐心地给一个小男孩听心跳，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眼睫上，镀上一层金边。忽然觉得系统的任务列表变得模糊起来，那些冰冷的数字和目标，在此刻的暖阳里，似乎都不如他目标的温柔重要。

傍晚离开福利院时，沈清辞的手里多了个布袋子，里面装满了孩子们塞的糖果。走到楼下那棵老梧桐树下，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砚礼：“你到底是谁？”

周砚礼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的病历很干净，干净得像假的。”沈清辞的目光很亮，穿透镜片直直地看进他眼里，“你对医学的了解，不止是‘医学院没毕业’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周砚礼的脸颊：“但我不在乎。”

周砚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梧桐树干上吻住了。暮色四合，晚风吹落几片叶子，落在他们交缠的肩上。沈清辞的吻带着薄荷糖的甜，和一丝不容错辨的认真，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像怕他突然消失。

“周砚礼，”他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急促，“别骗我。”

周砚礼看着他眼底的光，忽然伸手摘下他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很好看，瞳孔是深褐色的，像盛着揉碎的星光。他低头吻上去，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不骗你。”

至少此刻，不想骗他。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疯狂响起：【警告！宿主情感偏离！警告！】

周砚礼却没理会。他抱着沈清辞的腰，任由晚风吹乱两人的头发，感受着对方真实的温度，和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或许这场任务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或许他和沈清辞的相遇，本就不该被冰冷的数字定义。

就像此刻，老梧桐树下的吻，带着树影的斑驳，和糖果的甜香，真实得让人心头发烫。

周砚礼想，管他什么任务，什么系统。

先把眼前这个人，牢牢抓在手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