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氤氲在客厅的暖光里，像一层朦胧的纱。周砚礼收拾着空了的保温碗，指尖触到碗壁残留的温度，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沈清辞靠在沙发上，头微微歪着，似乎是累极了，眼睛半眯着，呼吸轻得像羽毛。

“困了？”周砚礼放轻动作，拿过毯子想给他盖上，手刚伸过去，沈清辞却忽然睁开了眼，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

“没。”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往旁边挪了挪，给周砚礼腾出半张沙发，“坐。”

周砚礼挨着他坐下，毯子顺势盖在两人腿上。布料相触的瞬间，沈清辞的腿往旁边缩了缩，却没真的躲开，像只警惕又纵容的猫。周砚礼忍不住笑，故意把腿往他那边靠了靠，膝盖抵着膝盖。

“下午去福利院了？”沈清辞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相框里那幅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画是小宝画的，他说想给我们画个太阳。”

“画得挺好。”周砚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暖黄的光晕里，两个模糊的小人像是真的在笑，“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画的太阳跟鸡蛋似的。”

沈清辞的嘴角弯了弯，眼里的疲惫淡了些：“你小时候也在福利院？”

“嗯，跟你待的是同一家。”周砚礼转头看他，月光恰好落在沈清辞的侧脸，把他的轮廓描得柔和，“那时候你总偷偷给我塞糖，大白兔奶糖，纸一撕就能闻到甜味。”

沈清辞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惊讶取代：“是你？那个总躲在树后面的小孩？”

“可不是嘛。”周砚礼笑着点头，想起那些被糖纸包着的温暖，“你那时候穿着白大褂去做义工，比现在还瘦，被一群孩子围着问东问西，脸都红了。”

沈清辞低下头，耳尖又开始发烫。他记起来了，是有个总不爱说话的小男孩，每次都等大家散了才偷偷走出来，接过糖的时候，手指会紧张地蜷起来。原来那时候的人，是周砚礼。

“我那时候……”沈清辞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其实记得，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最终只是低声道，“没想到会再遇到。”

“缘分呗。”周砚礼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发丝带着洗发水的清香，“系统把我送到你身边的时候，我还觉得是任务，现在才知道，是老天爷怕我找不到你。”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头轻轻搭在周砚礼的肩上。这个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却没再移开。

周砚礼的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亲近。他能闻到沈清辞发间的香味，能感觉到他肩膀的温度，能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明天去看电影，看完去吃那家老字号的糖醋鱼？”周砚礼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吓走什么，“你以前总说他们家的醋够味。”

沈清辞在他肩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声音闷闷的：“好。”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条银色的河。客厅里很安静，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和墙上挂钟滴答的轻响，像是在数着流淌的时光。

沈清辞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大概是真的累极了，靠在周砚礼肩上睡着了。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还在惦记着手术，周砚礼伸出手，轻轻把那点褶皱抚平。

“睡吧。”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有我呢。”

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直到窗外的月光慢慢移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漫进客厅时，沈清辞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就对上周砚礼含笑的目光。

“醒了？”周砚礼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饿不饿？我去做早餐。”

沈清辞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暖。他点点头，看着周砚礼起身往厨房走，背影挺拔，却带着说不出的可靠。

厨房里很快传来煎蛋的香味，混着牛奶的甜，把清晨的凉意都驱散了。沈清辞坐在餐桌旁，看着周砚礼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没有系统，没有任务，只有烟火气，和身边的人。

他拿起手机，给科室发了条信息，请了明天的假。然后抬头看向厨房，周砚礼正好端着早餐出来，阳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周砚礼把盘子放在他面前，煎蛋的边缘焦脆，上面撒着恰到好处的黑胡椒。

沈清辞拿起叉子，咬了一口，温热的蛋液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奶香。他抬起头，看向周砚礼，眼里的光比晨光还亮：“周砚礼。”

“嗯？”

“电影票，买好了吗？”

周砚礼笑起来，眉眼弯弯，像盛满了阳光：“早买好了，最好的位置。”

沈清辞也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比煎蛋的金边还要暖。

窗外的太阳升了起来，金色的阳光洒满客厅，落在相框里那幅画上，两个模糊的小人像是真的被晒暖了，连带着旁边的医学执照，都染上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