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沈清辞攥着户口本的手指微微发白，周砚礼察觉到了，悄悄用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背，像在传递某种无声的安抚。
“紧张？”他凑近了些，呼吸拂过沈清辞的耳廓，带着清晨微凉的湿气。
沈清辞侧头看他，晨光落在周砚礼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有点。”他老实承认，目光扫过门口“婚姻登记处”的牌子，心跳快得像要撞出来。
周砚礼忽然笑了，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杯：“给你带了热豆浆，甜的。”他拧开盖子递过去，“我妈说喝甜的能压惊——虽然她还不知道我们今天来这儿。”
温热的豆浆滑过喉咙，甜意漫进心底，沈清辞果然觉得放松了些。他看着周砚礼把保温杯收进包里，注意到包侧的口袋里露出半截相机背带，金属扣在阳光下闪着光。“带相机了？”
“嗯，”周砚礼拍了拍背包，眼里的期待藏不住，“想把每个步骤都拍下来，以后做成相册，等我们老了，坐在摇椅上慢慢翻。”
登记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填表格时，周砚礼的笔尖总忍不住往沈清辞那边偏，两人的手肘时不时碰到一起，像有细小的电流窜过。拍照时，摄影师让他们靠近些，周砚礼干脆伸手揽住沈清辞的肩，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像是在说“别紧张”。
快门按下的瞬间，沈清辞刚好抬头，撞进周砚礼盛满笑意的眼睛里。后来他才知道，那张照片里，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光比闪光灯还要亮。
走出***时，手里多了两个红本本，封面的烫金字在阳光下闪得人眼花。周砚礼把红本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口袋，像是揣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现在去哪儿？”他问，声音里的雀跃藏不住。
沈清辞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早，去公园喂鸽子吧？上次路过看见有卖鸽食的。”
公园的草坪上落满了鸽子，灰白的羽毛被阳光晒得蓬松。周砚礼买了两包鸽食，递了一包给沈清辞。两人蹲在地上，看着鸽子啄食掌心的谷物，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过来，痒痒的，却让人心里发软。
“你看那只白色的，”沈清辞忽然指着一只鸽子，“尾巴上有根羽毛是金色的。”
周砚礼立刻举起相机，镜头追着那只鸽子转。“抓到了，”他把屏幕凑过来，“等回去洗出来，贴在红本本里当书签。”
沈清辞看着照片里的鸽子，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样具体——是掌心的鸽食，是相机里的光影，是口袋里温热的红本本，是身边人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中午去吃了沈清辞喜欢的那家面馆，老板看着他们手里的红本本，笑着多加了两个荷包蛋。“新婚快乐啊！”老板嗓门洪亮，引得邻桌的客人都看过来，带着善意的笑。
沈清辞的脸颊有点热，周砚礼却大大方方地接话：“谢谢老板！今天全场的单我买了！”
等面端上来时，沈清辞发现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是心形的，而周砚礼的碗里，卧着两个圆圆的蛋。“老板特意做的，”周砚礼笑得眉眼弯弯，“说心形的给更害羞的那个。”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
下午去了趟超市，周砚礼推着购物车，沈清辞跟在旁边挑拣。在厨具区，周砚礼停在一个银杏叶形状的烤盘前，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好，以后可以烤银杏饼干。”
沈清辞拿起烤盘看了看，边缘的叶脉纹路刻得很清晰。“有点小，”他说，“买个大的，能多烤点，分给科室的同事。”
周砚礼立刻点头：“听你的。”
走到零食区时，沈清辞忽然想起什么，转身拿了盒杏仁糖。“你上次说熬夜修图时想吃甜的。”他把糖放进购物车，声音很轻。
周砚礼看着那盒糖，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沈清辞，”他声音闷闷的，“我怎么就这么幸运。”
周围的音乐声、说话声仿佛都远了，沈清辞只能听见周砚礼有力的心跳，和自己同样急促的呼吸。他抬手覆在周砚礼的手上，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像要烙进自己的皮肤里。
回家的路上，夕阳又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周砚礼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前面，沈清辞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条路好像走了很久——从银杏林的初遇到厨房的烟火，从书店的约定到此刻的红本本，每一步都踩在温柔的时光里。
打开家门时，周砚礼忽然从背后拿出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相框，里面嵌着他们刚领的结婚证照片。“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他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让每个进门的人都知道，这里住了两个幸福的人。”
沈清辞看着相框里的自己和周砚礼，忽然想起手机壳里的银杏叶，想起那支刻着银杏的钢笔，想起项链上相扣的叶片。原来所有的伏笔，都藏在细碎的日子里，像银杏的纹路，一圈圈绕着，最终连成了完整的圆。
晚风吹起窗帘，带着远处的桂花香。周砚礼在厨房忙着做晚饭，沈清辞靠在门框上看他，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有个人陪你吃遍三餐四季，陪你收集每个秋天的银杏，陪你把柴米油盐，过成诗里的样子。
而玄关的相框里，两张年轻的笑脸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像在说：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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