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里的甜

下一张电影票被晨光晒得微微发卷时，沈清辞正坐在餐桌前剥鸡蛋。白瓷碗里的粥冒着热气，旁边摆着两小块绿豆糕，是昨晚特意留的。周砚礼从卧室出来，睡眼惺忪地凑过来，下巴搁在他头顶蹭了蹭，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电影是下午三点的，我们上午去趟超市吧？妈说家里的酱菜快吃完了，顺便买点你爱吃的草莓。”

沈清辞把剥好的鸡蛋塞进他嘴里，指尖擦过他唇角的蛋白：“知道了，购物清单我昨晚就写好了。”他从抽屉里拿出张纸条，上面列着“草莓、酸奶、洗衣液”，末了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像周妈妈围巾上的图案。

超市的空调很足，周砚礼推着购物车，沈清辞跟在旁边挑草莓。鲜红的果子堆在冰盒里，沾着细碎的水珠，周砚礼拿起一颗凑到他鼻尖：“闻闻，甜不甜？”

草莓的清香混着他身上的薄荷味，沈清辞忍不住笑了：“你这是买草莓还是选香水？”话虽如此，还是伸手挑了满满一盒，个个饱满得像小灯笼。

路过零食区时，周砚礼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货架上的喜糖：“我们再买点这个吧？上次发同事好像不够，顺便……”他忽然压低声音，“给你当睡前糖吃，你不是总说夜里会渴吗？”

沈清辞看着那熟悉的玻璃糖纸，忽然想起求婚那天的喷泉——原来有些瞬间，真的会像糖一样，在记忆里慢慢化开，甜得很久。

电影开场前，两人坐在影院门口的长椅上。周砚礼拿着两杯可乐，吸管插得歪歪扭扭，沈清辞接过时，发现杯壁上还沾着点爆米花的碎屑。“刚才排队买的时候，后面的小朋友总看你手里的喜糖盒。”他咬着吸管笑，“说你的糖纸比电影海报还亮。”

周砚礼把喜糖盒往他手里塞了塞：“那是，也不看是谁选的。”他忽然握住沈清辞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叮”声，“你看，连戒指都在说我们选对了。”

电影演到一半，沈清辞悄悄靠在周砚礼肩上。屏幕里的主角在夕阳下拥抱，光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镀了层暖金。他忽然想起周爸爸写的纸条，想起周妈妈的酱菜，想起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原来圆满，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瞬间，而是这些藏在日子里的，细碎的甜。

散场时，晚霞刚好铺满天空，和昨天傍晚的火烧云一样红。周砚礼牵着沈清辞的手往家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紧紧依偎的线。路过那家老字号糕点铺，沈清辞忽然停下脚步：“再买点绿豆糕吧？明天早上配粥吃。”

周砚礼笑着点头，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老板看见他们，熟稔地打招呼：“小两口又来了？今天的绿豆糕加了点桂花，尝尝？”

桂花的甜混着绿豆的清，在舌尖漫开时，沈清辞忽然觉得，这个夏天，会像这盒糕点一样，被温柔地记住很久很久。

回家的路上，周砚礼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差点忘了，这个给你。”是枚小小的银质太阳吊坠，和周妈妈围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早上路过银铺看到的，觉得……很配你。”

沈清辞捏着吊坠，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纹，在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些藏在日子里的，没说出口的温柔。

晚风拂过树梢，带着夏末的热意。两人的脚步声在路灯下响着，周砚礼忽然哼起首跑调的歌，沈清辞跟着轻轻和，手里的喜糖盒偶尔晃出玻璃纸的脆响。

这个夏天，好像真的才刚刚开始，又好像，已经甜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