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冷气混着面包香涌出来,周砚礼下意识往沈清辞身后躲了躲——他总说超市的冷气像被冰镇过的月光,凉得人指尖发麻。沈清辞拽着他往水果区走,购物车的轮子在地板上划出轻响,像谁用指甲在糖纸上刮出的细痕。
草莓摊前的水珠还没干,晨光落在红色的果皮上,亮得像撒了层碎糖。沈清辞挑草莓时,指尖被水珠沾得微凉,周砚礼忽然从背后捂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顺着指缝漫过来:“挑带绿蒂的,蒂上的绒毛越密,里面的汁水越甜——像你睡衣上的小太阳,针脚密才暖和。”
购物车里渐渐堆起东西:蓝莓味的酸奶(周砚礼总说比草莓味多了点夜空的蓝)、全麦面包(沈清辞喜欢烤得发脆时抹草莓酱)、还有袋亮晶晶的糖纸,上面印着星星图案,周砚礼说可以给野餐垫装饰边儿,像把漏下来的星光都粘上去。
路过烘焙区时,沈清辞忽然停住脚——玻璃柜里摆着刚出炉的太阳酥,酥皮的纹路像他睡衣上的针脚,中心嵌着块橘色的糖心,烤得微微流油,像快要融化的小太阳。“要两个,”他指着酥饼,看见周砚礼的喉结动了动,“刚才谁说缺早点来着?”
周砚礼付账时,沈清辞发现他口袋里露出半截银链——大概是走路时晃出来的,吊坠在阳光下闪了闪,刚好落在购物袋的草莓上,像给红果皮盖了个小小的太阳章。“别晃掉了,”他伸手把吊坠塞回衬衫里,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皮肤,“上次床缝里找链扣的人是谁?”
回家的路上,风卷着槐花香扑过来,周砚礼忽然把购物袋往沈清辞手里一塞,转身往街角跑。“等我五分钟,”他的声音被风扯得有点飘,“看见卖栀子花的了,你睡衣上的香味快散没了。”
沈清辞抱着购物袋站在原地,看见周砚礼蹲在花摊前挑花,手指捏着花瓣轻轻晃,像在检查有没有藏着露水。卖花的老奶奶笑着说“小伙子眼光好”,他却抬头往这边望,阳光落在他发梢,和手里的栀子花凑在一起,晃得人眼睛发暖。
回到家时,阳台的薄荷又长高了点,周砚礼把栀子花插进旧玻璃瓶里,摆在晾衣绳下——浅蓝色的睡衣正对着花朵,针脚里的余香混着新花的甜,像两个春天在悄悄说话。沈清辞往面包上抹草莓酱时,听见周砚礼在哼歌,调子歪歪扭扭的,像他扣错的衬衫扣子,却让人心里发酥。
“野餐垫铺阳台吧,”周砚礼忽然说,正把糖纸剪成细条,“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风,阳台的栏杆能挡着,阳光还刚好落在薄荷上——像把公园搬回家了。”
沈清辞咬了口太阳酥,糖心的甜混着酥皮的香漫开时,看见周砚礼正往野餐垫上摆东西:草莓排成小太阳的形状,酸奶盒倒扣着当小桌子,连那两张太阳酥都摆成了对,像两个面对面的小月亮。
银链的吊坠在周砚礼低头时晃出来,刚好落在沈清辞手背上。他忽然想起早上的吻,胡茬的微刺和热水的温度还留在唇上,像颗没化完的糖。“你看,”周砚礼指着野餐垫上的影子,两个影子的手交握在一起,银链的光在上面划了道亮线,“比公园的草地好,影子不会被别人踩散。”
阳台的风轻轻吹,薄荷的叶子蹭着野餐垫的边缘,栀子花的香混着草莓酱的甜,在两人之间漫成圈。沈清辞把最后一块太阳酥递过去,看见周砚礼的嘴角沾了点糖屑——像他昨夜没擦干净的奶油,又像此刻落在唇上的小星光。
他没说话,只是凑过去,用舌尖轻轻舔掉那点甜。周砚礼的呼吸顿了顿,手忽然扣住他的后颈,银链的吊坠在两人之间晃来晃去,像颗跳不停的小太阳,把整个阳台的光,都揉成了不会化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