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像一片乌云，笼罩在严浩翔头顶。他盯着那张纸，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将边缘捏出了皱褶。

年级第三名。

这个对大多数人来说值得庆祝的成绩，对严浩翔而言却如同坠入深渊。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个数字上，耳边嗡嗡作响，连宋亚轩叫他名字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浩翔？"宋亚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严浩翔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去趟洗手间。"他丢下这句话，几乎是逃出了教室。

洗手间隔间里，严浩翔双手撑在墙壁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深呼吸，他告诉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但父亲冰冷的声音仿佛已经在耳边响起："第二名？不，第三名？这就是你所谓的努力？"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父亲。严浩翔的手指悬在回拨键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放学铃响后，严浩翔仍然不见踪影。宋亚轩翻遍了图书馆、自习室，甚至去了音乐教室，都没找到他。天色渐暗，宋亚轩站在校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学校后方的旧实验楼天台，那是严浩翔曾经无意中提到过喜欢去的地方。

宋亚轩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暮春的风迎面吹来，带着花香和暖意。天台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着，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折翼的鸟。

"原来你在这里。"宋亚轩走过去，故意让脚步声很明显。

严浩翔没有回头，但肩膀明显绷紧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猜的。"宋亚轩站到他身边，两人一起俯瞰校园。从这个高度看去，学生们像蚂蚁一样渺小，匆匆忙忙地移动着。"风景不错。"

严浩翔沉默不语。宋亚轩偷偷打量他的侧脸——眼眶微红，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弓弦。

"第三名已经很厉害了。"宋亚轩轻声说。

严浩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够。"

"对你父亲来说？"

"对我来说也是。"严浩翔的声音沙哑，"我明明可以做得更好。"

宋亚轩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什么？"

"翘课去。"宋亚轩咧嘴一笑，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就今天，就现在。"

严浩翔愣住了："现在？都快六点了..."

"所以才叫翘课啊。"宋亚轩已经拉着他往楼梯口走，"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

严浩翔确实没想过。他的生活像钟表一样精确，每天几点起床、几点学习、几点睡觉，都是规划好的。但此刻，宋亚轩的手温暖有力，拽着他走向未知的方向，他竟然没有反抗的力气。

他们溜出校门，坐上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严浩翔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紧跟着宋亚轩，看着他熟练地投币、找座位、冲窗外的同学做鬼脸。

"我们去哪？"严浩翔问。

"秘密。"宋亚轩神秘地眨眨眼。

他们在老城区下车，宋亚轩带着严浩翔穿过迷宫般的小巷，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甜品店前。店门口挂着风铃，推门时叮当作响。

"两碗红豆汤圆，加双倍糖。"宋亚轩对老板娘说，显然是个常客。

甜品店里灯光温暖，墙上贴满了顾客的留言和照片。他们选了角落的位置坐下，严浩翔不自在地环顾四周，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红豆汤圆很快端上来，冒着热气。宋亚轩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烫得直吐舌头。"快尝尝，这是全市最好吃的汤圆。"

严浩翔小心地尝了一口，甜蜜的红豆沙和糯米的香气在口中化开。奇怪的是，那股暖流似乎不止停留在胃里，还蔓延到了胸口。

"我小时候，"宋亚轩突然说，"每次不开心，我妈就带我来这里。她说甜食能治愈一切。"

严浩翔盯着碗里圆滚滚的汤圆："我父亲认为甜食会影响大脑运转。"

"所以他从不让你吃？"

"除了考试满分后的奖励。"严浩翔苦笑，"这种情况不多。"

宋亚轩的勺子停在半空："你从来没提过你妈妈。"

"她在我十岁时出国了。"严浩翔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再婚，定居法国。我们很少联系。"

宋亚轩突然伸手覆在严浩翔的手背上："我很抱歉。"

严浩翔没有抽回手，只是低头看着两人相触的皮肤。宋亚轩的手比他的小一圈，掌心有弹吉他留下的薄茧，温暖而真实。

"没关系，习惯了。"严浩翔轻声说，"至少我还有钢琴。"

"你真的很喜欢音乐，对吧？"宋亚轩问，"不只是因为父亲要求？"

严浩翔沉默了一会儿："最初是父亲安排的课程。但后来...当手指碰到琴键时，感觉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不必完美，只需要感受。"

宋亚轩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懂！唱歌时就是这种感觉，好像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他们相视一笑，某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在两人之间流淌。

离开甜品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宋亚轩带着严浩翔继续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们走过灯火通明的商业街，穿过安静的老社区，在24小时书店里翻看漫画，在公园的长椅上数星星。

"我从来没这样逛过城市。"严浩翔仰头看着夜空，"平时都是直接回家学习。"

"那你错过了多少好东西啊。"宋亚轩笑着指向远处，"看那边！"

那是城市边缘的一座小山，山顶有个观景台。宋亚轩不由分说拉着严浩翔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山路蜿蜒，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随着颠簸轻轻摇晃。

"我们到底要去哪？"严浩翔又问。

"马上就到。"宋亚轩神秘地笑着。

观景台上空无一人，整个城市的灯火在他们脚下铺展开来，像一片坠落的星空。夜风拂过脸颊，带着草木的清香。

"哇..."严浩翔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

宋亚轩得意地靠在栏杆上："怎么样，值得翘课吧？"

严浩翔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这景色也吸进肺里："谢谢你。"

"不客气。"宋亚轩转向他，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浩翔，我想告诉你，不管你是第一名还是第三名，在我眼里你都...都很了不起。"

严浩翔的心跳突然加速。月光下，宋亚轩的轮廓变得柔和，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点红豆汤圆的糖渍。

"亚轩，我..."

"哟，这不是严大学霸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几个穿着隔壁校服的男生走上观景台，明显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

"听说你这次考砸了？"领头的男生讥笑道，"终于从神坛上掉下来了？"

严浩翔的身体瞬间绷紧，表情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宋亚轩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关你们什么事？"

"哟，还有小跟班啊。"男生嗤笑一声，"严浩翔，你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别人保护了？"

严浩翔拉住宋亚轩的手腕："我们走。"

他们快步离开观景台，身后传来刺耳的笑声。下山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刚才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荡然无存。

公交车站，严浩翔突然开口："你不必那样。"

"哪样？"

"保护我。"严浩翔的声音很轻，"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宋亚轩皱眉："我只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

"我知道。"严浩翔看着远处驶来的公交车，"谢谢你今天的...一切。"

公交车停下，车门打开。在上车前，严浩翔突然转身，轻轻拥抱了宋亚轩一下，快得像个错觉。

"明天见。"他说，然后迅速上了车。

宋亚轩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远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拥抱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严浩翔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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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