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音乐节海选当天，宋亚轩独自站在后台，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大腿外侧。周围参赛者有的在做最后练习，有的在和同伴说笑，只有他孤零零地靠在墙边，像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下一位，27号选手宋亚轩。"

听到自己的名字，宋亚轩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聚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台下黑压压的观众让他喉咙发紧。他机械地走到麦克风前，调整吉他背带。

"我演唱的曲目是《对立面》，"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原唱...原唱是我和严浩翔。"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宋亚轩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已经一周没见到严浩翔了，自从那次槐树下的争吵后，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请假的第三天，李老师说严浩翔转为了线上学习，直到期末考才会返校。

音乐响起，宋亚轩开始演唱。没有严浩翔的钢琴伴奏，这首歌显得单薄了许多。唱到副歌时，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就是上次艺术节忘词的地方。同样的恐惧袭来，宋亚轩感到自己正在重蹈覆辙。

台下开始窃窃私语。宋亚轩闭上眼睛，想象严浩翔就坐在他身旁的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这个画面给了他力量，他重新找回了声音，完成了表演。

掌声不算热烈，评委的表情也颇为平淡。宋亚轩知道，这次表现远不如艺术节那次。走下舞台时，刘耀文在后台等他。

"还不错嘛，"刘耀文递给他一瓶水，"比初中那次强多了。"

宋亚轩苦笑："但不够好。"他看了看评委席，已经明白结果，"我以为我能做到，但没有他...好像总缺了点什么。"

刘耀文拍拍他的肩："走吧，请你吃冰淇淋。"

他们去了初中时常去的那家小店。宋亚轩机械地挖着巧克力球，思绪却飘到了严浩翔身上。他会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给他发消息了吗？"刘耀文问。

宋亚轩点点头："发了十几条，都没回。"他掏出手机，最新一条消息还是未读状态，"他父亲可能没收了他的手机。"

"严教授真这么可怕？"

"比你想的还可怕。"宋亚轩想起严浩翔脸上的红印，胸口一阵发闷，"他把严浩翔当成自己的作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刘耀文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亚轩盯着融化的冰淇淋："我不知道..."

期末考前的两周，校园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同学们忙着复习备考，没人注意到宋亚轩和严浩翔之间的异常——毕竟，在大家眼里，严浩翔只是提前回家复习去了。

但宋亚轩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严浩翔的座位空荡荡的，再没有人每天准时等他一起上学；他注意到音乐教室的钢琴积了一层薄灰，再没有人用午休时间去弹奏；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再也没有专属铃声响起，清晨醒来时总觉得少了什么。

一天午休，宋亚轩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音乐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钢琴上，灰尘在光束中跳舞。他走过去，轻轻抚过琴键，没有发出声音。

上次在这里，严浩翔还坐在这个位置，为他伴奏，为他解围。那时的阳光也像现在这样，温柔地笼罩着严浩翔的侧脸，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宋亚轩突然意识到，他想念的不仅是严浩翔的音乐，还有他皱眉时的样子，他弹琴时微抿的嘴唇，他偶尔笑起来眼角的细纹，甚至是他说教时一本正经的语气。

"笨蛋..."宋亚轩低声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严浩翔还是自己。

期末考第一天，严浩翔终于出现了。他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当宋亚轩走进教室时，严浩翔正低头整理文具，连头都没抬。

"早..."宋亚轩试探性地打招呼。

严浩翔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他的疏离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宋亚轩挡在外面。

考试铃响，两人各自埋头答题。宋亚轩几次想偷看严浩翔，却只看到他紧绷的侧脸和快速书写的手。曾经，这只手会在钢琴上为他弹出美妙的旋律，现在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三天的期末考试，他们之间的状态始终如此：同桌却似陌路，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最后一科考完时，宋亚轩终于忍不住了。他拦住准备离开的严浩翔："我们能谈谈吗？"

严浩翔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没什么好谈的。"

"就五分钟，"宋亚轩恳求道，"求你了。"

严浩翔的肩膀微微垮下："...我在图书馆后面的长椅等你。"

宋亚轩匆忙收拾好书包，却发现严浩翔已经不在教室了。他快步走向图书馆，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雷声轰鸣。

还没走到图书馆，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宋亚轩拔腿就跑，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得透湿。等他赶到约定地点时，长椅上空无一人，只有雨水在木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果然...还是走了吗..."宋亚轩站在雨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失落。

就在这时，校园广播突然响了。先是几声刺耳的电流声，然后，熟悉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对立面》的钢琴版。

宋亚轩猛地抬头，看向广播站的方向。那是他和严浩翔一起创作的歌，但现在只有钢琴声，没有人声，像是缺了一半的灵魂。

音乐在雨中飘荡，宋亚轩的心跳越来越快。没有犹豫，他朝着广播站的方向奔去，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不在乎。

广播站的门虚掩着。宋亚轩推开门，看到严浩翔坐在控制台前，专注地操作着设备。听到声响，他转过身，眼睛微微睁大。

"你...你怎么全身湿透了？"

宋亚轩喘着气，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洼："因为...因为有人在放我们的歌..."

严浩翔迅速脱下外套，走过来披在宋亚轩肩上："你会感冒的。"

"为什么放这首歌？"宋亚轩直视严浩翔的眼睛，"为什么现在？"

严浩翔移开视线："...不知道。可能...可能想让你听到。"

"听到什么？"

"听到我..."严浩翔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我试过了，但没有你的世界太安静了。"

宋亚轩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我也想。"严浩翔苦笑，"这一周，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拼命学习，想忘记音乐，忘记...你。但每当我闭上眼睛，就会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唱歌时的样子。"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广播站的铁皮屋顶，像一首激昂的鼓点。宋亚轩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你父亲..."

"我跟他谈了。"严浩翔深吸一口气，"很激烈的一次谈话。我告诉他，如果继续这样控制我的人生，我宁愿放弃一切。"

宋亚轩睁大眼睛："你...真的这么说了？"

"嗯。"严浩翔点点头，"他暴怒，摔了东西，说我不懂事。但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给了我这个。"

宋亚轩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话："林教授，音乐大学招生办主任"。

"这是..."

"他大学时代的朋友。"严浩翔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如果我真的想学音乐，至少要接受正规教育。"

宋亚轩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他不是反对你学音乐，只是希望你有更好的选择？"

严浩翔轻轻点头："他一直是这样，只是表达方式...很糟糕。"

雨声渐小，阳光透过云层，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宋亚轩看着严浩翔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突然笑了："所以我们现在...？"

严浩翔也笑了，那是宋亚轩见过最真实的笑容："如果你不介意和一个固执、刻板、爱说教的家伙在一起的话..."

宋亚轩没等他说完，就扑上去抱住了他。严浩翔的身体僵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回抱住宋亚轩湿漉漉的身体。

"我湿透了你也不嫌弃？"宋亚轩把脸埋在严浩翔肩头，闷声问。

严浩翔收紧手臂："不嫌弃。"

他们在广播站相拥，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广播里，《对立面》的旋律仍在循环播放，但这一次，不再缺少人声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