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医生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圣心医院心外科手术室的灯光终于熄灭。

宋亚轩摘下沾血的手套，露出修长苍白的手指。连续七个小时的主动脉夹层手术让他的肩膀僵硬如铁，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疲惫。他微微仰头，让护士帮他解开手术帽，浓密的黑发落下，衬得肤色越发冷白。

"手术成功，送ICU观察。"他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冰冷，没有多余的词。

洗手池前，宋亚轩机械地搓洗双手。水流冲刷过他的手腕，带走最后一缕血色。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双过分好看的眼睛，却冷得像冬夜的寒星。二十九岁就当上心外科主任的天才医生，圣心医院出了名的"冰山"——这是同事们给他的标签。

"宋医生又救回一条命呢。"护士站传来压低的笑声，"可惜再帅也没用，听说从来没人成功约到他。"

"何止是约不到，我入职三年从没见他和谁有过肢体接触。"年长些的护士小声接话，"上次李主任想拍他肩膀，他直接侧身躲开了。"

宋亚轩关上水龙头，声音戛然而止。那些窃窃私语他听得一清二楚，却从不放在心上。孤独是他选择的生活方式，就像他选择用手术刀而非言语与世界交流。

"宋医生！急诊科刚收了个高烧40度的年轻男性，无家属陪同，需要您去看一下！"

宋亚轩皱了皱眉。这不是心外科的病例，但今晚他是总值医生。他抓起听诊器，白大褂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急诊科三号床的帘子半拉着，床上蜷缩着一个年轻人。宋亚轩走近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头凌乱的栗色卷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患者看起来二十出头，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因高热而干裂。

"严浩翔，22岁，乐队主唱。"值班医生快速汇报，"演出中途突然昏倒，同伴送来的。体温40.1度，心率128，血氧94%，无已知药物过敏史。"

宋亚轩点头，戴上手套。当他伸手去解患者衬衫纽扣时，手腕突然被抓住。

昏迷中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湿漉漉的眸子没有焦距，却死死攥着宋亚轩的手腕。

"别走..."患者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台上...太亮了..."

宋亚轩僵在原地。陌生人的体温透过手套传来，灼热得几乎烫伤他的皮肤。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居然没有立刻抽回手——这违背了他多年来的本能反应。

"先生，你需要配合检查。"他最终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

年轻人似乎听懂了，缓缓松开手，却在下一秒剧烈咳嗽起来。宋亚轩下意识扶住他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拿起床边的痰盂。

"呼吸，慢一点。"他不自知地放柔了声音。

咳嗽平息后，患者又陷入昏睡。宋亚轩这才继续检查，掀开衬衫露出年轻人单薄却肌肉匀称的上身。听诊器贴上胸口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一处纹身——锁骨下方一个小小的音符图案。

心跳声通过听诊器传来，快而有力，不像有器质性病变。但宋亚轩自己的心跳却莫名乱了一拍。

"肺部有轻微啰音，查个血常规和胸片。"他迅速收回听诊器，声音重新变得公事公办，"先用对乙酰氨基酚降温，等检查结果排除肺炎。"

转身离开时，宋亚轩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腕上还留着患者发烫的指痕，像一圈看不见的烙印。

护士站里，几个护士惊讶地看着宋亚轩亲自调整输液速度的背影——这位从不过问护理细节的主任医师，此刻正专注地盯着点滴瓶，修长的手指轻轻旋动调节器。

"那位患者什么来头？"新来的小护士好奇地问。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个雨夜，圣心医院最冰冷的白大褂上，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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