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凌晨两点十七分，宋亚轩的公寓依然亮着灯。

他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已经有些皱了的演出门票。电脑屏幕上是明天手术患者的CT影像，但他的思绪却不断闪回几小时前"蓝调"酒吧的场景——严浩翔在聚光灯下弹唱的样子，黑色皮衣包裹的腰线随节奏摆动的弧度，以及那双直视他的眼睛如何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宋亚轩摘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鼻梁。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难以名状的躁动。作为医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跳速度比平时快了15%，血压也略有升高，这些生理指标的变化都指向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严浩翔对他的影响已经超出了专业范畴。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伞在我这里，明天还你？】

宋亚轩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他没有给过严浩翔自己的号码，但转念一想，以那个年轻人的性格，从医院系统里找到联系方式并不困难。

【不必。】他回复道，随即又补充，【你应该休息。】

三秒钟后，手机震动：【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宋医生站在后排的样子~】

宋亚轩的耳根一热。他没想到严浩翔在台上真的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自己。

【你怎么认出来的？】他忍不住问。

【认不出才怪！】回复来得飞快，【整间酒吧就你一个人站得像根标尺，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手里还拿着没放下的车钥匙。】

宋亚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还攥在手里的钥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意识到自己在笑，立刻收敛了表情。

【你该睡了。】他回复道，试图结束这场对话。

【明天中午可以请你吃饭吗？报答救命之恩！】严浩翔似乎完全不受冷淡语气的影响，【医院对面新开了家粤菜馆，听说很不错！】

宋亚轩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医生和患者保持距离是最基本的原则。但当他想起严浩翔在雨中撑着伞追出来的样子，指尖已经不由自主地敲下了回复：【12:30，只有一小时。】

放下手机，宋亚轩走进浴室，让冷水冲刷过发烫的脸。镜子里的男人眼角微微发红，那是睡眠不足和情绪波动的痕迹。他从未想过，自己严谨如精密仪器般的生活节奏，会被一个年轻患者打乱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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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12:28，宋亚轩站在粤菜馆门口，白大褂已经脱下，换成了简单的深蓝色衬衫。严浩翔早已等在那里，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阳光下的栗色卷发像一团柔软的羊毛。

"宋医生！"他挥手，笑容灿烂得刺眼，"我差点以为你要放我鸽子。"

"我从不食言。"宋亚轩淡淡道，目光扫过严浩翔裸露的手臂，上面有几处新鲜的擦伤，"这些伤怎么回事？"

严浩翔眨眨眼："昨晚演出完太兴奋，摔了一跤。"他故意压低声音，"其实是因为想到要见宋医生，紧张得走路都不稳了。"

宋亚轩选择忽略这句明显的调情："伤口没有妥善处理，有感染风险。"

"那吃完饭宋医生帮我处理？"严浩翔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宋亚轩没有回答，径直走进餐厅。严浩翔小跑着跟上，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

餐厅装修典雅，客人不多。他们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桌面上。宋亚轩习惯性地选择了背对大厅的座位——这是医生的本能，总是避免将后背暴露在潜在危险中。

"宋医生总是这么警惕吗？"严浩翔托着腮看他，"放松点，这里又不会有患者突然需要心肺复苏。"

宋亚轩微微皱眉："职业习惯。"

"那今天破个例？"严浩翔突然站起来，"我们换位置，你面朝窗外，我面朝大厅。"

没等宋亚轩反对，严浩翔已经绕到他身边，做出邀请的手势。宋亚轩叹了口气，起身交换座位。当他面向窗户坐下时，阳光直接照在脸上，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

"看，多好。"严浩翔满意地说，"阳光、美食、还有我这么可爱的陪客，宋医生应该多笑笑。"

宋亚轩正要回应，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餐厅——麻醉科的张主任和他的夫人。他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背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菜单。

"怎么了？"严浩翔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同事。"宋亚轩低声道，"别——"

太迟了。张主任已经看到了他们，正朝这边走来。宋亚轩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如何解释自己和一个年轻患者共进午餐的场景。

"哎呀，这不是宋主任吗？"张主任笑呵呵地走近，"难得看到你出来吃饭。"

宋亚轩站起身，表情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张主任，夫人。"

严浩翔也跟着站起来，脸上挂着宋亚轩从未见过的乖巧笑容。

"这位是？"张主任好奇地打量严浩翔。

"我表弟。"宋亚轩脱口而出，自己都惊讶于这个谎言的流畅，"从老家来看我。"

"表哥工作太拼了，我特意来监督他吃饭。"严浩翔自然地接话，甚至还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宋亚轩，"是吧，哥？"

宋亚轩僵硬地点头。严浩翔的表演天衣无缝，连语气里的亲昵都恰到好处，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没正形的年轻人。

"年轻人多聚聚也好。"张夫人慈爱地说，"宋主任平时太忙了。"

寒暄几句后，张主任夫妇去了另一边的座位。宋亚轩缓缓坐下，发现自己的掌心竟然微微出汗。

"紧张什么？"严浩翔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注意言辞。"宋亚轩警告道，但语气并不严厉。

"知道啦，'表哥'。"严浩翔故意拖长音调，然后突然正经起来，"不过说真的，我理解你的顾虑。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对吧？"

宋亚轩抬眼看他，有些意外严浩翔会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所以，"严浩翔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患者了。看，我刚预约了明天去社区医院复查，以后也不会去圣心挂你的号。"

宋亚轩皱眉："这不必要。我只是——"

"只是在乎职业操守，在乎别人的看法，在乎那些规矩。"严浩翔打断他，声音意外的温柔，"我明白的，宋医生。但我想认识的是宋亚轩，不是心外科的宋主任。"

服务员送上菜品，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宋亚轩沉默地看着严浩翔给自己盛汤，动作利落却不失优雅，完全不像在医院时那样毛手毛脚。这个年轻人似乎有无数个面孔——病床上脆弱的患者，舞台上耀眼的歌手，现在又是体贴的午餐同伴。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对了，"严浩翔从包里拿出折叠整齐的雨伞，"物归原主。"

宋亚轩接过伞，指尖不小心碰到严浩翔的手背。那一小块皮肤出奇的温暖，让他想起昨晚雨中两人共撑一把伞时，严浩翔贴在他身侧的体温。

"你的手机。"宋亚轩突然说。

严浩翔疑惑地递过手机。宋亚轩接过来，快速输入了一串号码，保存为"宋亚轩"，然后递回去："私人号码。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

严浩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火。他捧着手机像得到了什么珍宝："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升级了？从'患者严浩翔'变成'严浩翔'？"

宋亚轩低头喝汤，掩饰嘴角的笑意："吃饭。"

午餐在出乎意料的轻松氛围中结束。严浩翔讲了无数乐队巡演的趣事，甚至成功让宋亚轩说出了自己学生时代唯一一次逃课去听演唱会的经历。当他们走出餐厅时，阳光正好，宋亚轩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遗憾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宋医生！"一个护士急匆匆跑来，"急诊科刚收了个主动脉夹层患者，需要您立刻过去！"

宋亚轩瞬间切换回工作状态："我马上去。"他转向严浩翔，"抱歉，必须走了。"

"去吧去吧。"严浩翔挥挥手，"救你的病人去。"

宋亚轩快步走向医院，却在拐角处忍不住回头。严浩翔依然站在原地，阳光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看到宋亚轩回头，他夸张地比了个心，惹得路过的小护士捂嘴偷笑。

那一刻，宋亚轩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不可逆转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