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钢琴漆面上缓缓移动,像一泊融化的银汞。那个落在烫伤疤痕上的吻太轻,轻得宋亚轩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严浩翔的齿尖不经意擦过旧伤,带来一阵战栗的刺痛。
“这是利息。”严浩翔松开他,恢复成那个西装革履的掌权者,只有紊乱的领带暴露了方才的失态,“本金,等你站在音乐厅舞台时再讨。”
宋亚轩低头看着锁骨处微微发红的皮肤,突然抓住严浩翔的领带迫使他弯腰,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咬上那道腕疤。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他尝到十五岁少年破碎的梦想。
“这也是利息。”他松开时看见血珠从齿痕渗出,“本金,等你敢用真名发歌时再讨。”
严浩翔用指腹抹过腕间血痕,忽然低笑出声。这笑声让宋亚轩心惊——不是平日冰冷的嗤笑,而是某种鲜活的东西冲破冻土的声音。
“三天后的慈善晚宴,严氏要拍卖‘夜莺’的地皮。”严浩翔从钢琴凳下取出隐藏的保险箱,指纹解锁时蓝光映亮他眼底的暗涌,“陪我演场戏。”
箱子里是宋亚轩从未见过的乐器:镀金口琴刻着俄文编号,簧片残留暗褐色的血渍;麂皮包裹的长笛管身有七处弹孔;最下面是把布满划痕的小提琴,琴腹里藏着手写乐谱。
“1944年列宁格勒围城战的遗物。”严浩翔轻触口琴上的血锈,“我祖父用它们从纳粹手里换过面包。”他翻转小提琴,指腹抚过琴腹内壁的刻字——「严慕云与宋晚星 1945.春」。
宋亚轩的呼吸凝滞了。那是他曾祖父夫妇的名字,家族相册里泛黄婚书上的签名。
“你查我族谱?”
“是查我自己。”严浩翔拆开小提琴琴弓,中空的弓杆里滑出微缩胶卷,“严氏发家的第一桶金,来自你曾祖父捐赠的抗战物资。这些乐器是凭证。”
胶卷在投影仪下显影:严慕云签署的转让协议附加条款写着「待山河无恙,物归原主」。而当前掌权人严父的签名旁,标注着「债务清偿」。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八十年前的诺言。宋亚轩握住那支带弹孔的长笛,忽然抵在唇边吹出《雨滴》的变调。某个弹孔恰好产生奇特的泛音,像钟声穿越时空。
“晚宴要演什么戏?”
严浩翔从保险箱底层取出礼服,袖扣是蒲公英种子镶嵌在琥珀里。“你演奏这些乐器,我揭晓严氏如何背信弃义。”他停顿片刻,指尖掠过宋亚轩耳垂,“但观众席里坐着买凶销毁证据的人。”
月光偏移到保险箱内壁,宋亚看见那里贴着一张陈旧的照片:少年严浩翔在音乐厅弹钢琴,观众席第一排坐着拿雪茄的导师。
“你要用我当诱饵?”
“不。”严浩翔关箱的手指关节发白,“我要用他们最渴望抹杀的东西,为你铺红毯。”
次日清晨,宋亚轩在排练室调试那把小提琴时,发现琴弦被换成某种新型合金。当他拉到高把位,E弦突然断裂,锋利的金属丝擦过颈动脉,在皮肤上划出细长血线。
镜面上贴着一张打印字条:「1945年的子弹会穿越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