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竟的句号

警察第二次上门时，带来的是一份未成年人保护条例的复印件。刘耀文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纸面被汗濡得发皱，上面“不予刑事处罚”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涩。

“她们家长来了，”警察的语气带着无奈，“一个劲道歉，说愿意赔偿所有损失，还说孩子是一时糊涂，被网上的言论冲昏了头。”

宋亚轩端着两杯水过来，放在警察面前的茶几上。他的手指很稳，不像前几天那样发颤，只是把水杯推过去时，杯底和桌面碰撞出轻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宋亚轩“赔偿就不必了。”宋亚轩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只想知道，她们知道自己做的事，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警察叹了口气：“我们让心理医生跟她们谈过，两个孩子都哭了，说没想到会吓到你们……但毕竟未满十八，法律上确实没办法深究。”

送走警察后，刘耀文把那份复印件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纸团撞击桶壁的声音闷闷的，像他堵在胸口的气。

刘耀文“就这样了？那些恐吓信，那个带血的娃娃，就因为她们未成年，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宋亚轩正蹲在垃圾桶旁，把那个纸团捡起来，慢慢展平。

宋亚轩是fa律规定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刘耀文走过去，看见宋亚轩的指尖在“监护人承担民事责任”那行字上反复摩挲。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刘耀文我去跟她们家长谈，我要她们亲口跟你道歉

宋亚轩“算了，道歉又能改变什么呢？她们或许根本不懂，那些东西对我意味着什么。”

宋亚轩拉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刘耀文冷静了几分

那天晚上，宋亚轩做了噩梦。刘耀文被身边急促的呼吸声惊醒，打开床头灯，看见他蜷缩着身体，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喃喃地念着：“别过来……”

刘耀文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没事了，我在呢。”他低声说，声音在黑夜里发颤，“以后再也不会了。”

宋亚轩在他怀里抖了很久才平息下来，睁开眼时，眼里的恐惧还没散去。“耀文，”他抓住刘耀文的衣角，指尖冰凉，“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都结束了，还是会害怕。”

“不是你没用。”刘耀文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是那些人的错。错的不是你。”

一周后，刘耀文收到了一个快递。是那个粉丝家长寄来的赔偿款，用厚厚的信封装着，还有一张手写的道歉信，字迹潦草，透着敷衍的仓促。刘耀文看都没看，直接把信封扔进了抽屉最深处，像埋葬某种不愿触碰的记忆。

宋亚轩的画室渐渐有了生气。他开始重新接一些编曲的工作，偶尔会和朋友视频通话，讨论音乐的细节。有次刘耀文路过画室，听见他在电话里笑

宋亚轩那版旋律太丧了，加点亮色调吧，像雨后的阳光那种。

挂了电话，宋亚轩回头看见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谱子：“以前写的歌，想重新编一遍。”

“听起来不错。”刘耀文走进去，靠在门框上看他，“需要帮忙吗？”

“不用，”宋亚轩低头在谱子上画了个笑脸，“但你可以陪我坐会儿。”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透过天窗落在两人身上。宋亚轩哼着旋律，笔尖在谱纸上沙沙作响，刘耀文就坐在旁边看剧本，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

只是偶尔，宋亚轩会突然停下笔，盯着窗外发呆。刘耀文知道，他又想起那些事了。就像墙上的钉子，即使拔掉了，痕迹也还在，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会突然刺一下，提醒你曾经的存在。

经纪人发来消息，说网上又有关于那两个粉丝的讨论。有人扒出她们在社交平台上发过的动态，字里行间没有丝毫悔意，甚至隐晦地炫耀“让他记住我了”。

刘耀文看到时，正在给宋亚轩切水果。刀尖落在苹果上，力道没控制好，切歪了一块果肉。

“怎么了？”宋亚轩走过来，看见他盯着手机皱眉，“又有不好的消息？”

刘耀文把手机扣在桌上，摇了摇头，把切好的苹果递给他：“没有，在看剧组的消息。说想加场海边的戏，问我们秋天有没有空。”

宋亚轩咬了口苹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有空啊，”他笑了笑，“秋天的海应该很美。”

刘耀文看着他的笑，心里忽然松了口气。或许有些事，注定没有完美的句号。法律给不了的公正，时间或许能慢慢弥补。重要的不是那些未得到的道歉，而是他们还能一起，走向秋天的海

搬家后的第三个秋天，刘耀文去《深潜》剧组拍戏，宋亚轩跟着去了海边的城市。剧组驻扎的地方离海很近，收工早的时候，两人会去沙滩散步。

夕阳把海水染成橘红色，宋亚轩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浪花漫过脚踝，带着微凉的温柔。“你看，”他指着远处的海平面，“真的有亮色调。”

刘耀文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传来稳稳的温度。“嗯，”他轻声说，“一直都有。”

海浪一遍遍涌上沙滩，又退去，像在抚平所有的褶皱。那些未曾得到的道歉，那些无法弥补的伤害，那些法律空白处的无奈，或许会永远留在记忆里，但此刻，被海风包裹着的两人都明白，重要的不是回望身后的阴影，而是牵紧眼前人的手，一步步走向有光的地方。

宋亚轩忽然哼起一段旋律，是他新编的那首歌。调子很轻快，像海浪跳着舞，像阳光打着转。刘耀文跟着轻轻唱，歌声在海风中散开，带着一种释然的温柔。

有些句号，虽然不够圆满，但生活总要继续。就像这秋天的海，即使经历过台风，也依然会在每个清晨，迎来崭新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