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霞对王小湮给她带来的小鱼干没什么兴趣,只问她两句哥哥的情况。
王小湮说:“云哥很好,就是黑了些,瘦了些,不过攻下南凉后皇上下令休养生息,云哥可以享乐一段时日,你改日跟皇上告假说去见见他呗。”
郁云神色复杂,摇头道:“不了,大哥没事就好,我就不去了。”
王小湮不解:“为什么呀?这么担心你哥哥,干嘛要憋在心里,你好歹对皇上有救命之恩,告个假他还能不让吗?”
“哥哥是我的亲人,可皇上是我的主子,我已入宫,一身一体都是皇上的人,即便是兄长,也不能过于亲近。”
王小湮不懂其中的道理,想了想,她声音压下来,“你的意思是,你怕皇上怀疑你和你哥哥关系太好,他会生气?会吃醋?”
“……”郁霞。
“吃醋倒不会……”郁霞停顿了下,又苦涩地说:“皇上不会为我吃醋的,他心里有深爱的人,那个人与他咫尺天涯,他现在心里只有复国和把她娶回来。”
“是那个叫亓月瑶的吧。”王小湮坐在她旁边,往嘴里塞一根羊肉干,嘟囔道:“听云哥说她是西蜀的公主,西蜀和咱们东离可是死敌,不过皇上要娶西蜀的公主也不是很难,要么把对方打倒,要么就两国联姻呗。”
“联姻是不可能的。”郁霞说:“皇上在西蜀那边受尽苦难,有很多仇人,当初我们从西蜀九死一生逃回东离,那些人还派兵追杀我们。如今皇上登基,他们恐惧,已在边境陈兵防备,且东离与西蜀有多年血海深仇,要和亲太难,必得两国见血才行。”
“哦,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我懂,我都懂的。”王小湮表示理解。
“那皇上要和那个亓月瑶在一起还挺难的,让我们祝他成功吧。”王小湮叹一口气,双手交合起来做祝祷样。
“……”郁霞。
郁霞虽无语,但又有些羡慕王小湮这样跳脱又没有烦恼的傻样,她定定地看着她,说道:“陈柔,你入宫前,我哥哥给我写信,叫我在宫里好生护着你,你若惹皇上生气,要我出面替你说上两句好话,也要及时来信告知他。”
“看来,我哥哥真的很喜欢你,说你人好,倘若当初在西蜀,你也在我们身边,或许,我们的苦恼能少一些。”
王小湮听到还挺感动的,但听到后面那句话,她的感动立马消失。
“说实话,你有点高看我了。”王小湮受宠若惊,“我虽厉害,但也大不过皇权啊,而且你们是在西蜀皇子公主手下讨生活,我要是把他们杀了,回头两国闹起来开战,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郁霞想想也是,但她的意思不是说陈柔在身边他们不会被打,只是有她在,三人沉闷苦涩的生活或许会有些许亮色。
可惜没有这种如果。
“我也只是说说,哪有这种如果呢。”
“别这么忧伤,至少你们现在都苦尽甘来了,你都当官了,还是二等尚宫,你们兄妹两个都是光宗耀祖,你们家祖坟肯定要冒青烟了!”
“……”郁霞。
对于王小湮这种有点怪异的夸赞,郁霞也没有恼怒就收下,同时劝诫她两句:“你在皇上跟前当差,就得夜间守在乾清宫殿外,皇上夜间睡不好,时而梦魇,醒来就容易发脾气,你一定不要上前,就让皇上闹一回,等他缓过劲儿来就好。”
“怎么的?皇上梦游啊?”王小湮害怕怕。
“是梦魇。”郁霞面露悲伤,“皇上当初在西蜀受那么多苦,即便回国,但长期的虐待,也让他夜间难以入眠,一入睡便会想起那些不好的事。”
“他只要睡不好,就会发脾气,殿里凡有上前的,都会被皇上所伤,拳打脚踢都是轻的,若是身侧有刀,还会被刀剑所伤。”
好恐怖哦,这男主睡不好就要杀人。
王小湮啧一声,感觉自己在干一件要命的差事。
王小湮忧心忡忡,手里的羊肉干瞬间不香了。
有道是怕啥来啥,王小湮本不想在乾清宫外守着,但步怀屿下了诏让她随身守卫,她想逃也不行,只能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在外守着。
“将军,皇上睡不好就要杀人是真的吗?”
王小湮傍晚来守门时,小弟铁柱和二润都凑过来说起步怀屿梦魇一事。
南凉被攻下后,她班底的兄弟们大多被封了个小官管小队伍,没封官的她也赏金赏银弄到身边做亲卫,其余的多给些钱送回家务农。
二润和铁柱跟随她从燕州过来,南凉被灭后本应封官,但俩人在提赏前自请留在她身边做亲卫,后她被圣旨传诏入宫,俩人也跟着她进来,成为金羽卫其中一员。
不得不说,这俩也挺随和的,很快就打听到消息。
当然,步怀屿这架势弄得太大,可能满宫的人都知道,他俩能打听到也是常理。
王小湮心里也害怕,瞅一眼身边的俩小弟,“我也听说了,不过没事,我义兄的妹妹说了,这事于公公会处理,咱们不用管,守着门就行,到点轮岗回去睡一觉。”
“是。”
“是……”二润说到这里,又坚定眼神,“将军,若真有什么事,属下一定护着将军。”
“……”王小湮。
不是哥们,你好像才是需要被护着的那个。
对于二润这有点受受的样,王小湮一言难尽,她看着他,“我还没问你呢,给你封官你咋不要?”
她问了半天,他那张嘴还挺硬,就说要待在她身边伺候她。
伺候啥呀?
男女授亲不亲,她要人伺候肯定也是找女的嘛。
二润另有心思,支吾片刻后才说出一个理由,“小的即便封官,也没有雷鸣官大,回头要是再被他找上,定是要被压一头的,只有跟着将军才有活路,小的愿为将军马前卒,鞠躬尽瘁。”
那倒也是。
王小湮接受这个理由。
要是还被雷鸣找上,那可能就不只被压一头,还要被压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