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怀屿很快包扎好,这回他没有大发雷霆,趴在榻上闭着眼也不说话。
太医下去后,于公公进屋,准备开口时,步怀屿像是感知到,他开口:“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才寅时二刻。”于公公回。
步怀屿抬眼,扫一旁昏昏欲睡的王小湮,眸中不变的嫌弃。
虽然无奈,但他还是闭上眼道:“陈副统领在这儿守着,你下去。”
“是……”于公公担忧地看一眼王小湮,行礼退下。
王小湮意识到步怀屿可能要报私仇,忙问他:“皇上,你是要罚我吗?”
步怀屿没抬眼,更没出声,在一阵很长的沉默后,他才开口:“朕要休息一会儿,你最好别开口,否则朕将你推出午门斩首。”
“……”王小湮。
王小湮心里苦,也只好闭上嘴。
困意来袭,王小湮实在有些顶不住,见步怀屿闭着眼也不看她。
她跪着跪着就坐在地上,再轻轻瘫软身子,像猫儿一样蜷在地上闭上眼。
步怀屿闭目养神,一段很长的寂静,久到身边的蜡烛都快熄灭。
周围静悄悄的,他甚至能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
步怀屿知道这死动静是谁发出来的。
他终于动弹身子,艰难起身。
步怀屿下榻,居高临下凝着地上呼呼大睡的王小湮,心情万分复杂。
君主都没睡着,她一个臣子怎么睡得下去的?
步怀屿脸黑如碳,他抬手,但犹豫片刻,从打改成掐。
但掐弄半天,王小湮还是没醒来,步怀屿的心情变为郁闷。
怎么睡得跟猪一样?
步怀屿在她身边坐下,他伤在左后肩,不能平躺,只能侧躺着,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睡得香甜的睡颜。
怎么睡得着的?
他睡得一点都不好。
步怀屿心里越想越不平衡,他闭上眼,思索着明天该怎么处罚她,才能消今夜的气。
“皇上,皇上。”
步怀屿被人推搡着,睁眼才发觉天光大亮,他猛一坐起身,动作太大却触动伤口,疼得他面容骤变。
“皇上,你早朝要迟到了。”王小湮说着又安慰他,“不过没事,难得你睡个好觉,我让于公公跟大臣们说一声延迟,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步怀屿气地想砍了她,“早朝是你说延迟就能延迟的吗?”
“皇上,你又生气了?能不能不要砍我?”王小湮一听就苦着个脸,“我看你睡得挺香,要是叫你怕你发火嘛。”
“……”步怀屿。
步怀屿愕然,又揉揉眉心。
没想到又睡了过去,这回还没做什么噩梦。
难不成陈柔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他安然入睡?
“皇上,话说回来,你怎么到我这儿来跟我睡了?”王小湮一脸不解,“你是不是掉床下滚过来的?”
“陈柔,你这是故意讥讽朕?”步怀屿气地磨牙。
他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想过来叫她结果看她睡得香被影响到也睡下的。
“没有啊。”王小湮一脸“我冤枉啊”的表情,说道:“我只是奇怪,你不想说就算了嘛,我扶你起来吧,正好该去上朝了。”
王小湮说着朝他伸出援助之手,却被他嫌弃地避开,“别碰朕。”
被嫌弃了王小湮只好收回手,起身道:“那我现在叫于公公进来伺候你更衣吧。”
步怀屿没说话,见她离去,抬手揉揉太阳穴。
洗漱更衣后,步怀屿去上朝,等下朝回来,他没看到陈柔,面色又沉重起来,“陈柔去了何处?”
于公公见他有发火的迹象,忙道:“陈副统领怕皇上您砍她的脑袋,找尚宫大人搬救兵去了。”
“……”步怀屿。
“难道她觉得,朕就是那不明事理的暴君?”步怀屿有些火大。
不知是气陈柔的误解,更是气恼她将皇宫当作她家一样。
“把她叫回来,她守卫乾清宫,作为朕的近侍,没有朕的吩咐,她岂能擅自离岗?”
“是。”于公公忙唤人去叫人。
王小湮匆匆赶来乾清宫,进殿就行礼:“陈柔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步怀屿看着她还来气,“陈柔,你不在乾清宫守卫,跑哪儿去?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君王?”
“皇上。”王小湮抬头,一脸的惆怅,“人有三急,我出恭去了呀。”
当这个副统领好辛苦地说,连屎都不让拉。
“而且,我现在已经是副统领,白日该去西六宫巡查,东六宫的事是由邹统领来守,他原先是副统领,我被贬了,想着不在您身边讨嫌,才和他换个岗的。”王小湮有理有据地说。
“既然皇上不嫌弃我,那我就回来守着您吧。”她说完又补上这一句。
步怀屿面容僵住,瞅一眼一旁也有些愣的于公公,才说:“于公公说你搬救兵去,怎么说?”
“回皇上。”王小湮声音脆生生地,“我昨夜不是伤着您了嘛,怕您生气,回头罚我,找尚宫替我说说话。”
步怀屿抓住机会,忙道:“原来你觉得朕是这样一个暴君。”
“不是啊。”王小湮一惊,摆手道:“您是天子啊,我伤着天子,就算您不生气,我也是要求饶的,但我年纪尚小又嘴笨不会说好话,才去找尚宫大人的。”
“……”步怀屿。
说实在话,她只有年纪尚小是真,未必就嘴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