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5)

黄泉路的尽头是忘川河。河面宽得望不到边，河水是墨黑色的，上面飘着无数片莲叶，莲叶上坐着些模糊的影子，都在低头啜饮叶上的露水。铁箭鬼说，那是刚入幽冥的魂魄，在喝“忘忧露”，喝了就能忘了阳间的事，安心入轮回。

我沉思……不是应该喝孟婆的汤吗？似乎现在的幽冥界一切都变了……

忘川河上的一切却透着诡异，莲叶上的魂魄都低着头，肩膀不停颤抖，像是在哭，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我捞起一片莲叶细看，露水竟泛着淡淡的黑气，凑近了闻，有股熟悉的腥甜——是蚀魂香的味道。

“不好！”铁箭鬼突然低呼，“忘忧露被换了！这是‘锁魂水’，喝了不仅忘不了事，还会被牢牢拴在忘川河上，永远当河底的淤泥！”

它话音刚落，河面上突然掀起巨浪，无数只青灰色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向莲叶上的魂魄。那些魂魄尖叫着四散逃窜，却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脚，一个个被拖进水里，河面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气泡，像煮沸的粥。

“是河伯！”铁箭鬼指着浪涛中心，“它本是守护忘川河的神，三个月前突然疯了，开始抓魂魄填河！”

浪涛里浮出个巨大的身影，头是鲤鱼的模样，身子却长着鳞片，腰间缠着两圈锁链，锁链上挂满了骷髅头。它张开嘴，露出两排锯齿般的牙：“又来个送死的？玄衣大人说了，今天要凑够一百个魂魄，给阴炉当养料！”

我祭出炼天炉，炉身在空中旋转，发出震耳的嗡鸣。金光扫过之处，被拖进水里的魂魄纷纷浮了上来，身上的锁链寸寸断裂。河伯怒吼着扑过来，巨大的尾巴拍向水面，掀起的黑浪里裹着无数只苍白的手，像是要把天地都拖进水里。

“它的心脏被蚀魂香泡过！”铁箭鬼突然喊道，“在它左肋第三片鳞下面！”

我凝聚仙法，化作一把长剑，趁着河伯张嘴的瞬间飞了过去。长剑刺穿黑浪，精准地刺中它左肋的鳞片。河伯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鳞片下涌出黑色的血，里面混着无数细小的虫子——又是蚀骨虫。

炼天炉猛地喷出金光，将蚀骨虫尽数吸了进去。河伯的身体渐渐缩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一条半人高的红鲤鱼，鳞片上还沾着未干的黑血。它甩了甩尾巴，对着我拜了三拜：“多谢仙长救我。玄衣人用蚀魂香控制了我，逼我抓魂魄养阴炉……阴炉的残片确实在河底石牢，守牢的是崔判官的副手，叫赵无常，他被玄衣人挖了心，换了颗‘黑心’，现在见人就杀。”

说话间，河面上的莲叶开始发光，忘忧露里的黑气渐渐散去，露出清澈的露水。那些被救的魂魄重新坐上莲叶，脸上露出释然的笑。

河伯驮着我们渡过忘川河，河底的石牢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座用黑石砌成的堡垒，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狮子的眼睛里嵌着红色的珠子，正幽幽地盯着我们。铁箭鬼说，那是“血眼石”，能看穿魂魄的来历，要是被它认出是阳间来的，就会喷出毒雾。

“我去引开它们。”铁箭鬼突然往前冲，它胸口的铁箭猛地拔了出来，黑血溅在石狮子身上。血眼石瞬间发出红光，石狮子张开嘴，喷出绿色的毒雾。铁箭鬼忍着毒雾的灼烧，转身往左侧跑去：“仙长快进牢！赵无常的黑心怕阳光，您用炼天炉的金光照它！”

我趁机冲进石牢，里面阴森潮湿，墙壁上挂着无数铁链，链上拴着的魂魄都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半黑半金的炉子，正是阴炉的另一半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