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在快餐店里炸开！
紧接着，所有收银机屏幕齐刷刷一黑！几秒后，又像垂死挣扎般亮起，却卡在一个蓝屏界面，上面是看不懂的英文错误代码。
“操！怎么回事？！” 秃顶的店长王胖子从后厨冲出来，汗珠子顺着肥厚的脖颈往下淌，“点不了单了？！结不了账了？！系统呢？！老李呢？！” 他吼的是那个半吊子的兼职网管。
“李师傅……李师傅说家里有事，下午才能来……” 一个服务员怯生生地回答。
完了！
王胖子眼前一黑。队伍瞬间炸锅！
“搞什么啊！等了半天了！”
“还做不做生意了？！”
“饿死了！退钱！”
抱怨升级成怒骂，场面眼看要失控。
陆柠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一愣，眯起眼，盯着那蓝屏上滚动的错误信息。不是硬件故障……那串错误码……有点眼熟？昨晚啃的那本书里好像见过？
王胖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着头皮团团转，嘴里骂骂咧咧，眼看就要打维修公司电话。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穿透了嘈杂：
“王叔，让我试试？”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柠身上。王胖子瞪大眼，像看疯子：“你？小陆，别添乱！你会修电脑？” 旁边几个老店员也投来怀疑和看笑话的眼神。
陆柠没理会那些目光，直接指向角落一台暂时没用的备用点餐机：“那台能用吗？给我十分钟。”
王胖子看着越闹越凶的队伍，再看看陆柠那双镇定的眼睛，死马当活马医，一跺脚：“行行行！十分钟！搞不定赶紧滚蛋！”
陆柠二话不说，几步冲到备用机前。油手指快速敲击，调出命令行窗口。屏幕幽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她没有现成的工具包，只能凭着记忆，飞快地敲入一行行命令，尝试绕过崩溃点，定位问题核心，临时构建一个过滤脚本……手指因为紧张和生疏有些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周围是持续的嘈杂和质疑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胖子焦躁地看着表。队伍里有人开始不耐烦地叫嚣。
“好了。” 陆柠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静音键。
只见主收银台那几台蓝屏的机器屏幕闪烁几下，熟悉的点餐界面，竟然真的加载了出来！虽然还有点卡顿，但功能恢复了！
“卧槽？！” 王胖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难以置信地冲到主收银台试了几下，真的能用了！“神了！小陆！你真神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看陆柠的眼神瞬间从看疯子变成了看神仙！
王胖子当场数了五百块巨款塞给她，还拍着胸脯保证：“小陆！以后店里这破系统再抽风，就靠你了！工钱另算！”
捏着那五张带着油墨味和炸鸡香的红票子，陆柠感觉脚步都轻快了一点。钱不多，却是她靠自己脑子挣来的第一笔“技术钱”！意义重大！
她没有犹豫，转头就用这笔钱，在城中村犄角旮旯找到一个便宜得吓死人的成人夜校，报了个“计算机实用技术速成班”。蚊子再小也是肉，能补一点是一点。
夜校的教室，比快餐店好不了多少。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和劣质粉笔灰味。讲课的老师是个半秃的中年男人，照本宣科，讲的东西在陆柠看来，有点……过时和浅显。
“……这个Excel函数呢，很重要，VLOOKUP，大家记一下……” 老师唾沫横飞。
陆柠坐在角落，笔记本摊开，却没记几个字。她听得飞快。老师刚讲完一个概念，她就能立刻举一反三，提出更深层的问题。
“老师，如果数据源被恶意注入，VLOOKUP会不会成为泄露路径？有没有更安全的替代方案？” 她举手，声音清晰。
老师一愣，推了推眼镜，有点尴尬：“呃……这个……我们主要讲应用，安全方面涉及不多……” 周围同学投来奇怪的目光。
陆柠没在意，目光不经意掠过教室，定在了一个角落。
那是一个男生。头发油腻，身上一件洗得发白还破了两个洞的灰色T恤。他低着头，面前摊着一本明显不是夜校教材的书。那厚度和深度，跟老师讲的Excel绝对不在一个维度。陆柠注意到，他那双搁在书上的手，手指修长，指甲缝里却全是黑泥。
怪人。陆柠心里下了定义。但当她对上那男生抬起的眼睛时，心里咯噔一下。
藏在油腻的刘海后面，极其锐利，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专注，仿佛教室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看陆柠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就像看一个会移动的物体，扫了一眼她摊开的、写满复杂算法草稿的笔记本，随即又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点意思。陆柠记住了他。周锐。点名册上看到的。
下课后，陆柠没急着走。她鬼使神差地，跟着那个叫周锐的怪人，拐进了城中村深处一家乌烟瘴气、充斥着泡面味和烟味的黑网吧。
周锐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机位坐下，开机，屏幕瞬间被一堆黑底绿字的命令行窗口占满，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敲得飞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就在这时，网吧老板气急败坏的吼声炸响：“妈的！又来了！哪个杀千刀的搞的鬼！” 只见吧台几台机器屏幕全蓝了，跳出一个狰狞的血红色骷髅头，下面一行英文：“Your files are encrypted! Pay 0.5 BTC to decrypt!（你的文件已被加密！支付0.5比特币解锁！）”
勒索病毒！网吧老板脸都白了，这要是传开，生意别做了！
“谁他妈会弄啊！老子的账本啊！” 老板快哭了。
网吧里一片骚动，上网的客人也慌了神。
角落里的周锐，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吧台，声音干涩，没什么起伏：“让开。”
网吧老板一愣，看着这个邋遢的常客，将信将疑地让开位置。
周锐坐下，直接重启电脑，进入了BIOS界面，快速敲入几行命令进入操作系统底层。他操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手指翻飞，屏幕上滚过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不到三分钟，他敲下回车。
屏幕一闪。
那个狰狞的骷髅头消失了。
熟悉的Windows桌面，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连被加密文件的锁定图标都解除了！
“卧槽？！” 网吧老板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兄……兄弟！神了！真神了！”
周锐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嘟囔了一句：“低级的Cerber变种，签名都没改。” 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
陆柠站在人群后面，看得清清楚楚，也绝对不会判断错。这个周锐，绝对是个高手！远超夜校，甚至远超她啃过的很多教程！
这是机会！
陆柠心脏怦怦直跳，在周锐准备像幽灵一样飘走时，几步上前，拦住了他。
“那勒索病毒，你用MBR引导区重写覆盖了它的加载器，然后从PE文件头修复了被篡改的入口点？” 陆柠开门见山，用的是纯技术术语，眼睛闪闪发亮。
周锐脚步顿住，第一次正眼看向陆柠。那漠然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带着惊讶和探究。他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破眼镜，声音依旧干巴：“你……看懂了？”
“看懂了七八成，” 陆柠坦然，晃了晃自己手里那本同样硬核的《逆向工程核心原理》，“你对Windows内核的理解很深。我叫陆柠，也在夜校，坐前排角落那个。”
周锐沉默了几秒。然后，他目光扫过陆柠那本笔记，又落到她脸上，蹦出几个字：“你……那个快餐店的脚本……写得有点意思。” 他竟然也注意到了快餐店的事。
“就是……优化空间很大，冗余太多。”
陆柠眼睛更亮了，非但不恼，反而笑了：“找个地方聊聊？我请你喝冰汽水。” 她扬了扬手里王胖子刚给的“巨款”。
油腻昏暗的网吧角落里，两个被生活打磨得灰头土脸、却眼中燃烧着技术之火的灵魂，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撞。陆柠知道，她可能捡到宝了。而周锐那邋遢外表下藏着的真龙之技，也终于被识货的人撬开了一道缝。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