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仓库门口，雨还在下。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冰得人发颤。

手机震动了一下。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真相，从不温柔。”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吱呀一声，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信号。门轴锈住了，我费了点力气才拉开一道缝。

手电筒扫过内部，货架东倒西歪，地上积着水。空气中混着铁锈和霉味，让人反胃。

我慢慢往里走，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忽然，头顶一排灯全亮了。

刺眼的白光中，我眯起眼。一个女人坐在高处，穿着黑色风衣，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她低头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只困兽。

“你终于来了。”她说。

我握紧匕首，声音压得很低：“你是许清？”

她点点头，从椅子上起身，走下来。步伐很稳，像是踩在地毯上似的。

“你母亲的事，是你父亲做的。”她说，“但他背叛了组织，所以必须死。”

我拳头攥得咯吱响：“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想知道。”她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件作品，“也因为，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

我愣住。

她继续说：“你以为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选择的？不，林澈。你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设定好了轨迹。”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母亲的死，是意外，但也是必然。她发现了组织的秘密，就必须消失。而你……”她停顿了一下，“你被选中了。”

“为什么？”我咬牙，“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有天赋。”她说，“冷静、理智、执行力强。更重要的是，你有执念。对真相的执念，是我们最好的工具。”

我喉咙发干：“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她没说话，而是按下手中的遥控器。一面墙缓缓降下，变成投影幕布。

画面出现了。是一个房间，很小，只有床和桌椅。镜头里，一个小男孩坐在床上，手里抱着布偶。那是——林小满给我的布偶。

“这是……哪儿？”我问。

“你的童年。”她说，“你记得吗？”

我想不起任何事。

画面继续播放。小男孩开始背诵任务指令，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回答问题。他没有表情，只是机械地执行每一个命令。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你不记得了。”她说，“因为我们在你七岁那年做了记忆植入。你过去的一切都被抹除，重新编排。你以为你是自愿加入军队的？不，你只是回到了既定轨道。”

我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货架。铁架发出轰然一声，灰尘簌簌落下。

“你们……把我当成实验品？”我的声音颤抖。

“不是实验品。”她说，“是成品。”

我怒吼：“那你呢？你到底是谁？！”

她看着我，眼神依旧平静：“我是你的创造者。”

我冲上去，想抓住她。可就在我伸手的一瞬间，脚下地板突然翻转。我整个人向下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头顶的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我挣扎着站起来，摸到墙上的把手，用力拉。门纹丝不动。

我喘着粗气，靠在墙上。手机自动解锁，一封邮件弹出来，标题写着：

【你还有选择】

我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抖。

“还有选择……”我喃喃自语，“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我靠在墙角，闭上眼。

季寒……你说的真相，是不是也是他们给我的剧本？

我睁开眼，盯着那封邮件。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扇门，通往未知的出口。

我盯着那封邮件。它安静地躺在屏幕上，像是一道裂缝，透出某种微弱的光。

密室里没有窗。头顶的门被焊死，四周的墙壁是铁皮包裹的混凝土，敲上去沉闷而坚固。空气稀薄，带着一股潮湿的金属味。我摸了摸口袋，战术匕首还在，但在这地方派不上用场。

我坐下来，靠在墙角，手指划过屏幕边缘。指尖停在“打开”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他们能控制我的记忆，能操控我的选择，那这封邮件……又是什么？

我闭了会儿眼，回忆刚才的画面。那个小男孩坐在床上，手里抱着布偶。那是小满给我的布偶。我竟然连它都记得，却记不起自己七岁之前的事。

“你有执念。”许清说，“对真相的执念，是我们最好的工具。”

可如果真相本身就是假的呢？

我猛地睁开眼，点开邮件。

**【你还有选择】**

发件人：未知

时间戳：当前

内容：

林澈，你不是唯一一个被选中的人。

他们让你以为你是特别的，但实际上，你只是最听话的。

如果你还想知道自己是谁，就按以下步骤操作。

附件是一个加密程序。界面简洁，只有一个按钮：“激活”。

我盯着屏幕，呼吸变得急促。

他们给我这封邮件，是为了什么？让我相信自己还能掌控命运？还是又一次测试？

我握紧手机，手指关节泛白。

如果这真的是个机会呢？

如果……我真的还有选择呢？

我深吸一口气，点下“激活”。

屏幕一闪，跳出一串倒计时：**00:05:00**

接着，一段文字开始滚动：

系统正在连接……

认证通过。身份确认：林澈

记忆屏障解除中……

剩余时间：00:04:32

我愣住。

记忆屏障……

突然，一阵刺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针扎进了大脑，翻搅着神经。我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视线模糊。

画面开始闪现。

一个房间。很小。只有床和桌椅。墙上贴着任务指令表，角落里摆着训练器械。我看到自己——五岁、六岁、七岁。穿着统一的灰色衣服，眼神空洞。

有人在教我说话。

有人在纠正我的动作。

有人在测试我的反应速度。

“回答问题。”

“你是谁？”

“我是执行者。”

“你的任务是什么？”

“完成目标。”

“你会害怕吗？”

“不会。”

我不记得这些事。可它们确实在发生。

我亲眼看着自己被训练、被重塑。

我看着他们在我脑子里植入“母亲去世”的记忆，让我以为那是意外。

我看着他们在我耳边低语：“你是个孤儿，没人爱你。”

我喘不过气来。

“不……这不是真的……”

“这是你的人生。”许清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只是忘了。”

我捂住头，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疼痛越来越强，像是要撕裂我的意识。可我知道，这正是我想知道的真相。

哪怕它撕碎我。

倒计时归零。

屏幕黑了下去。

我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那些画面还残留在眼前，挥之不去。

我不是孤儿。

我不是自愿加入军队。

我不是……我自己以为的那个人。

我慢慢抬起头，看向密室一角。那里有一个通风口，不大，但够一个人爬出去。

我站起身，走到跟前。铁网被焊死了，但焊接点已经锈蚀。我掏出匕首，开始撬动。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停下。

他们给了我剧本。

可我……还没演完。

午夜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