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十五章：冷战与破冰

于芝把第三版展场流程图摔在桌上时，林秀雅悄悄退到了角落。工作室的空调坏了，闷热的空气里飘着咖啡渣和打印墨水的味道，像于芝此刻的脸色一样，紧绷得快要炸开。

“于芝姐，要不先休息会儿？”林秀雅小声提议，递过一瓶冰水，“这图改了五遍了，甲方那边……”

“不改了。”于芝抓起冰水灌了大半瓶，瓶身的水珠顺着指尖滴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就按第二版发过去，他们爱要不要。”

林秀雅没敢接话。这两周的于芝像换了个人，话少得像冰山，改图时却暴躁得像炮仗——全工作室的人都知道，这和网上那篇“朴宰范绯闻”脱不了干系。只有她看到过，于芝深夜对着手机屏幕发呆，屏幕上是那张被传遍全网的清吧偷拍照。

门锁传来“咔哒”声时，于芝以为是外卖。直到一双熟悉的黑色帆布鞋停在她的办公桌前，她才猛地抬头。

朴宰范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他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是她常喝的冰美式，还有一盒包装精致的草莓——上次在他公寓吃饭时，她随口说过“洛杉矶的草莓没首尔的甜”。

“你怎么来了？”于芝的声音冷得像冰，视线重新落回图纸上，假装没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找你。”他把咖啡和草莓放在桌角，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打你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只能来这儿等。”

“我很忙。”于芝翻着图纸，指尖却在发抖，“没功夫招待你。”

“我等你。”他没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像在她工作室安了个定点观察位。

空气瞬间凝固。林秀雅识趣地借口去打印，溜出了工作室，把空间留给这两个浑身带刺的人。

于芝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算灼热，却带着某种固执的穿透力。她故意把笔敲得很重，翻图纸时发出哗啦的声响，像在说“你看，我真的很忙，没空理你”。

可心里的烦躁却像藤蔓一样疯长——他凭什么这么坦然？凭什么觉得一句“我等你”就能抹平所有不快？凭什么……让她连假装冷漠都做不到？

“你走吧。”于芝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没掩饰的疲惫，“这里是工作室，不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要是被拍到，又要上新闻了。”

“拍到就拍到。”他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于芝的声音陡然拔高，抓起桌上的图纸往他面前一摔，“朴宰范，你搞清楚！我不是你那些粉丝，也不是你圈子里的人！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不想成为你‘明星生活’的附属品！你发声明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她的眼眶有点红，声音带着压抑的委屈。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像卸下了所有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

朴宰范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紧。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她，却忘了她最需要的不是“冷处理”，是并肩面对的勇气。

“对不起。”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低得像叹息，“声明的事，是我没考虑好。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于芝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说这些有什么用？已经这样了。”

“有用。”他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仰头看着她，“于芝，我知道这很麻烦，知道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很多困扰。但我从来没想过要躲着你，更没想过要撇清关系。”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像在试探水温：“那天在清吧，我护着你，不是怕别人看到，是怕你被撞到。发声明，是怕舆论太凶吓到你。我做这些的时候，没想过会让你觉得……我在把你推开。”

于芝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委屈？”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是不是觉得……我随时会因为‘明星身份’放弃你？”

“不是。”于芝终于开口，声音还有点哑，“我只是……累了。我不想猜你的心思，不想看你的脸色，更不想每天刷着那些骂我的评论，猜你什么时候会‘止损’。”

“我不会止损。”他说得很轻，却字字清晰，“于芝，从在派对上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没想过要放手。”

他伸出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尖还沾着墨水，他用掌心一点点焐热，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仰头看着她，眼睛在闷热的空气里亮得惊人，“下次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跟你商量。不管有多少麻烦，我都陪你一起扛。别躲着我了，嗯？”

于芝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看着他眼底的自己——慌乱的，委屈的，却又藏着一丝不愿承认的动摇。心里那道冰封的墙，在他一句句坦诚的话语里，慢慢裂开了缝。

她抽回手，却没再赶他走，只是低头盯着桌角的草莓：“草莓……洗了吗？”

朴宰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的阴霾瞬间散去，亮得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没洗，我去洗。”

他转身走向茶水间，脚步轻快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于芝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眶却又有点发热。

林秀雅躲在门外，看到这一幕，悄悄给安娜发了条消息：「破冰了！姐你果然没说错，他俩就是嘴硬心软！」

安娜秒回：「早说了，成年人的拉扯，差的就是一句‘我在乎’。」

朴宰范洗好草莓回来时，于芝已经重新拿起了笔，却没再改图，只是在空白处画了个简单的笑脸。他把草莓放在她手边的盘子里，挑了颗最红的递到她嘴边：“尝尝，比洛杉矶的甜。”

于芝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了下去。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混着一点点酸，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涩，却更多是藏不住的甜。

“甲方那边……”朴宰范看着她画的笑脸，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了。”于芝咽下草莓，拿起手机给甲方发消息，“就按第二版，他们不同意就算了。”

“需要我帮忙吗？”他立刻接话，“我认识他们老板……”

“不用。”于芝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笑意，“我的工作，我自己能搞定。”

这次，他没再坚持，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处理工作。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认真的侧脸在光晕里显得格外柔和。

工作室里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脆响，和偶尔传来的、他递草莓给她的轻响。那些冷战的僵硬，那些舆论的纷扰，好像都被这午后的阳光和草莓的甜味，悄悄抚平了。

于芝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他的身份，舆论的压力，像两座大山横在面前。但至少此刻，她愿意相信他那句“一起扛”。

成年人的爱情，或许就是这样——有争吵，有冷战，有退缩，却总会在某个瞬间，因为一句坦诚的“我在乎”，重新握紧彼此的手。

夕阳西下时，朴宰范帮于芝关了工作室的灯。锁门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给你的。”

是一枚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个极简的相机镜头造型。

“上次在洛杉矶看展，看到这个，觉得你会喜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早点给你的……”

于芝接过项链，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他帮自己戴上。

朴宰范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后颈，像过电一样。项链扣好的瞬间，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气。

“很好看。”他的声音有点哑。

于芝转过身，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

很轻的一个拥抱，像羽毛落在湖面，却足够让他瞬间僵住，然后慢慢放松，抬手回抱住她，力道很紧，像怕她跑掉。

“下次不许再冷战了。”于芝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嗯。”他低头，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温柔得像叹息，“再也不了。”

晚风从楼道窗户灌进来，掀起于芝的发梢，吹到他手背上。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冷战结束了，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可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坦诚地面对彼此，再难的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