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第 214 天，凌晨两点，首尔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宿舍暖气开到最大，Lena 还是把自己裹进了羽绒被里，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的梦里，她又回到了那片白炽灯管下的镜子——十五岁的自己，灰练习服，膝盖淤青，镜子里的人哭得像一只找不到壳的寄居蟹。但这一次，镜子忽然裂开，碎片里映出的却是 Jennie 的脸，血顺着额角往下淌。
她惊醒，喉咙里堵着一句没喊出来的名字。
Jennie床头灯“啪”地亮了。Jennie 盘腿坐在对面床沿，手里拿着退烧贴：“三十九度四，你快把自己烧成炭了。”
LenaLena 想笑，嘴角却僵得发酸。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几点？”
Jennie“两点十七。”Jennie把退烧贴按在她颈侧，“再睡会儿，明早没通告。”
Lena 摇头，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她径直走到落地镜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金发接发已经拆了一半，乱糟糟地披在肩头，衬得皮肤更黑。她伸手摸镜框，指尖发抖。
Lena“我梦到练习室。”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镜子里的人不是我，是我，又不是我。”
JennieJennie没问“什么意思”，只把羽绒被披到她肩上，然后蹲下去，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盒薄荷糖，倒出两颗塞进她掌心：“含住。苦一点，脑子就清醒。”
Lena 把糖压在舌底，凉意一路窜到天灵盖。
Lena“最近这种梦越来越频繁。”她捏紧糖盒，“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插 U 盘，一段段往回放。Jennie，我可能……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个人。”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糖片在齿间碎裂的声音。
JennieJennie抬眼，眸子黑得过分：“你是说，你想起以前的名字了？”
Lena 呼吸一滞。
——柳彤彤。
那是梦里有人喊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回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没有回答，只把羽绒被裹得更紧。窗外雪片撞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JennieJennie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听着，不管你是谁，在我这儿只有一个名字——Lena。出道那天我写的纸条你看了，我就在你右边，一步都不会退。”
Lena 垂眼，看见自己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小的疤，是去年彩排时被 Jennie 的耳麦刮伤的。当时血流如注，Jennie 直接用袖子按住，后来那件衣服袖口留了洗不掉的褐色斑点。
Lena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或者变得完全不一样——”
Jennie“那我就把世界翻过来找你。”Jennie打断她，声音轻得像雪落，“找到为止。”
Lena 鼻尖一酸，低头把脸埋进掌心。退烧贴从颈侧滑落，掉在地毯上。
——
第二天下午，公司紧急会议。
心理医生说这是“过度压力引发的闪回症”，常见于高强度训练后的偶像。建议暂停两周行程。
社长把报告摔在桌上：“两周？她现在是品牌全球地广的脸，说停就停？”
经纪人打圆场：“可以先减量，只跑团体行程，个人通告暂缓——”
Lena“不行。”Lena推门进来，声音沙哑却坚定，“我可以继续。”
Jennie她穿着最简单的黑 T 恤，没化妆，黑眼圈明显，但背脊笔直得像一把尺。社长皱眉刚想说话，Jennie跟在后面进来，手里拎着两杯冰美式，一杯直接塞进社长手里：“降温，别发火。”
社长：“……”
JennieJennie转身，面向所有人：“Lena 的状况我们都知道。我的建议是，把原定 solo 舞台换成双人合作，我和她一起。动作强度降低，舞台冲击力不减。出问题，我担责。”
LenaLena猛地抬头：“你疯了？双人合作你的 part 会被——”
Jennie“停。”Jennie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她唇上，“我才是姐姐，听我的。”
会议室一阵死寂。最终是社长叹了口气：“给你们七天，重新编曲、排舞。Showcase 如果砸了，一起挨骂。”
——
Lena回去的车上，Lena 压低声音：“你没必要陪我冒险。”
Jennie戴着耳机，一只递给她。耳机里放的是她们昨晚临时录的小样——原曲副歌降了三个 key，加了段爵士鼓，像雪夜里燃烧的篝火。
Jennie“不是冒险。”Jennie侧头，车窗外的雪光映在她脸上，“是回家。”
Lena 愣住。
耳机里恰好唱到副歌最后一句：
「If you get lost, just follow the black star.」
她忽然伸手，勾住 Jennie 的小指。很轻，但很坚定。
Lena“那说好了。”她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如果我走丢了，你就站在原地，唱这首歌。我一定循着声音回来。”
JennieJennie回勾她的小指，拇指在她指节上按了按：“成交。”
——
当晚，练习室灯火通明。
新编曲的鼓点像心跳，Lena 和 Jennie 面对面站着，汗水顺着下巴滴到地板，汇成小小的水洼。镜子里的她们，一黑一白，像两枚互相咬合的齿轮。
跳到第三遍，Lena 忽然踉跄一步，手撑住膝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又是练习室。十五岁的自己，镜子，哭声。
但这次，镜子里的人抬起头，对她说了句话：
“找到系统，否则你会被世界‘排’出去。”
JennieLena 猛地回神，耳边是 Jennie 焦急的声音：“呼吸！看着我！一二、一二——”
Lena她抓住 Jennie 的手腕，指甲几乎陷进皮肤：“我……我刚才听见……”
Jennie“不管听见什么，”Jennie打断她，掌心覆上她的后颈，“现在，你只需要听见鼓点。”
音乐恰好走到副歌起始。
Lena 深吸一口气，抬手，转身，与 Jennie 背对背——
动作完美卡拍。
镜子里的她们，终于重叠成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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