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奇怪的包裹
周予安收到包裹的那天，北京正在下初雪。
快递盒上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行打印的地址：「北京市海淀区清华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307室」——那是他曾经每天跑去陪沈昭的病房。
他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老式录音机，旁边整整齐齐码着十几盘磁带，每一盘上都贴着标签：
「给25岁的周予安」
「给30岁的周予安」
「给40岁的周予安」
……
「给80岁的周予安」
最上面那盘磁带的标签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是沈昭的笔迹。
第二节：第一盘磁带
录音机是老式的，需要装电池。周予安翻箱倒柜找出两节五号电池，手指发抖地按下去。
磁带转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咳……测试测试。」
沈昭的声音突然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清朗又鲜活，仿佛就站在他面前。
周予安的呼吸停滞了。
「周予安，当你听到这个的时候，应该已经二十五岁岁了吧？还是快递延时了？」
背景音里有医院监护仪的滴滴声，沈昭的声音带着笑意：
「首先，生日快乐！虽然我不在，但你要记得吃蛋糕——别像高三那年似的，把我生日蛋糕上的草莓全偷吃了。」
周予安捂住嘴，眼泪砸在录音机上。
「你现在在做什么？当实习医生了吗？还是去研究火箭了？……算了，你那个数学水平，估计还是在当医生。」
磁带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然后是沈昭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其实我录这些磁带，是因为……我有点害怕。」
「害怕你忘记我。」
「所以我想，每几年给你留一段话，这样就算我走了，也能陪你过完这辈子。」
录音的最后，沈昭轻轻哼了一段旋律——是当年他们一起在病房里听的《小星星》。
第三节：三十岁的答案
周予安三十五岁生日那天，独自坐在公寓里，打开了第二盘磁带。
「周予安，三十岁该结婚了吧？」
沈昭的声音比上一盘虚弱了些，背景音里有氧气面罩的呼吸声：
「我猜你现在肯定板着脸训实习生，就像当年班主任训你一样。」
「对了，如果……如果你遇到了喜欢的人，别犹豫。」
磁带空白了几秒，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但你要是实在忘不了我，也行。」
「反正我这么优秀，确实很难超越。」
周予安笑出了眼泪。
第四节：八十岁的约定
周予安没有等到八十岁。
他在三十五岁那年，一次性听完了所有磁带。
最后一盘磁带里，沈昭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但依然带着笑意：
「周予安，八十岁生日快乐。」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变成皱巴巴的小老头了？头发白了没？牙齿还在吗？」
「我啊，永远十八岁，比你年轻多了。」
录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给你留了个礼物，在咱们高中教学楼老校区的那棵梧桐树下……对，就是我们当年偷偷埋时间胶囊的地方。」
「去挖出来吧，算是我最后的恶作剧。」
磁带最后，是沈昭用气音哼完的《小星星》，然后轻轻说了句：
「周予安，下辈子见。」
第五节：梧桐树下的答案
周予安真的去了老校区。
那棵梧桐树已经长得遮天蔽日，树根处有一个小小的土坑——显然有人刚挖过。
坑里放着一个生锈的糖果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沈昭穿着病号服，对着镜头比耶，背后是医院的窗户，阳光洒在他身上。
照片背面写着：
「周予安，我骗你的。
哪有什么下辈子。
所以这辈子，你要替我好好活到一百岁啊。」
风吹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谁的轻笑。
周予安把照片贴在胸口，终于嚎啕大哭。
——你给了我一生漫长的告别，而我用余生等待一场永不到来的重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