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林小满站在秦氏集团大楼前，仰望着这座玻璃与钢铁构成的巨兽。清晨的阳光在玻璃幕墙上跳跃，刺得她眼睛发疼。三天来，她几乎没怎么睡，反复查看楚明哲给她的U盘内容，试图从模糊的视频中找出更多线索。
"林小姐？"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转身，看到韩辰站在几步之外，一身浅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关切。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
"你看起来需要这个。"韩辰微笑道。
林小满接过咖啡，温热的触感透过纸杯传到她冰凉的指尖。"谢谢，韩先生。"
"叫我韩辰就好。"他推了推眼镜，"我猜你是来找修远的？"
林小满点点头，啜了一口咖啡。苦涩中带着一丝甜味，正是她喜欢的口味。"他答应今天告诉我真相。"
韩辰的表情变得严肃："林小满，有些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修远他...不是坏人。"
"那为什么我父亲会死？"林小满直视韩辰的眼睛，声音微微发抖。
韩辰沉默片刻，突然压低声音："跟我来。"
他带着林小满绕过大楼正门，从侧面的员工通道进入。电梯里，韩辰按下顶层按钮，然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门禁卡递给她。
"修远今天上午有个重要会议，不在办公室。如果你真想找线索，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韩辰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他的保险柜在书架后面，密码是19830315。"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这正是U盘里提到的密码，她的生日。
"为什么帮我？"她紧紧攥着门禁卡，指节发白。
韩辰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因为六年前，我本该做得更多。"
电梯停在顶层。韩辰没有出去，只是轻轻按住了开门键："保险柜里有你要的答案。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晚上八点，来'夜色'酒吧找我。"
林小满独自走向秦修远的办公室。门禁卡在感应器上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办公室空无一人，窗帘紧闭，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在巨大的办公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林小满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架——整面墙的黑胡桃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和法律文献，看起来毫无异常。
她深吸一口气，按照韩辰所说，试着推动书架中央的部分。出乎意料的是，书架悄无声息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嵌入墙体的金属保险柜。
保险柜表面光滑冰冷，有一个数字键盘和指纹识别器。林小满输入"19830315"，然后愣住了——需要指纹。她绝望地看着指纹识别器，突然灵光一闪，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秦修远让她保管的钢笔——上面可能有他的指纹。
她颤抖着将钢笔的笔帽部分按在识别器上。一秒，两秒...识别器亮起绿灯，保险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和她父亲在视频中塞进保险柜的那个一模一样。林小满小心翼翼地取出文件袋，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账本和几张照片。
账本上赫然写着《城南项目资金流向明细》，署名"林志远"。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备注映入眼帘。林小满虽然不懂财务，但能看出这是一份详细记录了资金异常流动的账目。在最后一页，父亲用红笔写了一段话：
"城南项目资金被挪用，涉及秦、韩、楚、陆四家。我已收集证据，若有不测，请将此账本交予警方。林志远，2016.4.15"
2016年4月15日——父亲死亡前一周。
林小满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纸张在她手中沙沙作响。她翻开那几张照片，全是银行转账记录和合同复印件，每一张都有四位公子家族企业的标志。
最让她震惊的是最后一张照片——年轻的秦修远、韩辰、楚明哲和陆骁站在一起，背景正是城南项目的工地，日期是2016年4月10日。照片背面写着："四家联手，证据确凿。"
"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林小满吓得几乎跳起来，账本和照片散落一地。她转身，看到秦修远站在书架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我..."林小满的喉咙发紧，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秦修远弯腰捡起账本，动作出奇地轻柔。他翻看几页，眼神晦暗不明："你父亲是个好会计，太好的会计。"
"是你杀了他吗？"林小满鼓起勇气问道，声音却细如蚊蚋。
秦修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林小满从未见过的痛苦："不是！"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但...我本可以救他。"
"什么意思？"
"城南项目..."秦修远似乎在斟酌词句，"资金确实被挪用了，但不是我们四个人做的。是我们父辈。你父亲发现了真相，准备举报。"
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呢？"
"然后..."秦修远的声音变得异常沉重，"有人不想让这个秘密曝光。我们四个人...当时刚接手家族企业，发现了这件事，试图阻止，但..."
"但什么？"
"但太迟了。"秦修远合上账本，"你父亲的车祸...不是意外。"
林小满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滚落："是谁...是谁做的？"
秦修远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会查清楚。这就是为什么我保留了这个账本。"
"为什么不交给警方？"
"因为证据不足。"秦修远的声音带着挫败，"这些账本只能证明资金异常，无法指向具体的人。而且..."他顿了顿，"我们四个人也有责任。"
林小满擦去眼泪，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所以...你们让我当'专属服务生'，是为了监视我？"
秦修远的表情变得复杂："一开始...是的。我们想知道你了解多少。但后来..."
"后来什么？"
"后来我发现，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秦修远的声音里有一丝林小满从未听过的温度，"而且...比你父亲聪明一点。"
办公室陷入沉默。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线。林小满看着秦修远，突然发现这个总是冷若冰霜的男人，眼角竟有细小的纹路，像是常年皱眉留下的痕迹。
"现在你知道了部分真相，"秦修远将账本放回保险柜，"你打算怎么做？"
林小满咬了咬嘴唇："我要知道全部真相。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秦修远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么小心陆骁。他...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句话和三天前一模一样。林小满想问为什么，但秦修远已经转身走向办公桌，显然谈话结束了。
离开秦氏大楼，林小满的脑子乱成一团。秦修远的话证实了她最坏的猜想——父亲是被谋杀的，而四位公子的家族牵涉其中。但他们似乎并非直接凶手，反而在试图掩盖什么...或者保护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是晚上。林小满站在"夜色"酒吧门口，犹豫着是否该进去见韩辰。秦修远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
"夜色"是家高档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衣着光鲜的男女低声交谈，爵士乐在背景中流淌。林小满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卡座里的韩辰，他面前摆着两杯酒。
"你来了。"韩辰微笑着示意她坐下，"我猜你已经见过修远了？"
林小满点点头，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酒杯。
"放心，只是柠檬水。"韩辰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你不喝酒。"
林小满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父亲也不喝。"韩辰的眼神变得深远，"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饭局上，他坚持要喝果汁。"
"你...和我父亲很熟？"
韩辰摇摇头："不算很熟。我是他最后联系的律师。"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他死前一天交给我的委托书，让我在他'发生意外'时，将这个交给你母亲。"
林小满接过文件，是一份房产证明——城南区一间小仓库的产权，登记在她母亲名下。
"我...从没听母亲提起过这个。"林小满困惑地翻看文件。
"因为她也不知道。"韩辰的声音低沉，"你父亲很谨慎，只告诉我如果他不在了，等你满25岁时再交出来。但...我觉得现在就是时候。"
"为什么？"
"因为仓库里可能有更多证据。"韩辰突然压低声音，"林小满，你父亲不是唯一发现城南项目问题的人。当时还有一位记者在调查，叫周明。他在你父亲死后一周...失踪了。"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韩辰的表情变得严肃，"现在，拿着这个钥匙。"他递给她一把老式铜钥匙，"地址在文件上。但答应我，不要单独去。"
"为什么帮我？"林小满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韩辰沉默了很久，最终轻声说："因为六年前，我本该更勇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哟，法律顾问在给小兔子开小灶呢？"
陆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桌旁，一身黑色皮衣，手里晃着一杯琥珀色的酒。他的笑容依旧玩世不恭，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陆骁。"韩辰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不该在这里。"
"为什么？怕我吓到小兔子？"陆骁自顾自地坐下，凑近林小满，"听说你今天去了修远的办公室？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林小满下意识地抓紧了文件："不关你的事。"
陆骁大笑起来，引来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哦？这么快就学会咬人了？"他的笑容突然消失，声音压低，"听着，小兔子，你正在玩一个非常危险的游戏。有些人...不喜欢别人翻旧账。"
"比如你？"林小满直视他的眼睛。
陆骁的表情变得复杂："比如我父亲。"他站起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小心点，小兔子。下次可能就不是咖啡洒在西装上那么简单了。"
他转身离开，却又突然回头："对了，明哲让我转告你——今晚别回家。"
林小满和韩辰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林小满问道。
韩辰的表情变得凝重："我不知道，但...我建议你听他的。楚明哲从不说废话。"
韩辰坚持送林小满去酒店，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在酒店大堂，韩辰突然开口："陆骁的话...别全信，但也别全不信。他和他父亲...关系很复杂。"
林小满点点头："谢谢你，韩辰。为了一切。"
韩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见。锁好门。"
林小满刚进房间，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开灯，别靠近窗户。——T」
T？楚明哲？
林小满的心跳加速，她关掉刚打开的灯，躲在墙角。几分钟后，她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停在房门外，然后是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撬锁。
她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拨通了韩辰的电话，却不敢出声。脚步声在门外停留了几分钟，最终离开。
又过了半小时，手机再次响起：「现在安全了。明早我来接你。——T」
林小满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楚明哲怎么知道她会遇险？谁想闯进她的房间？更重要的是——她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突然想起母亲，慌忙拨通家里的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有人接听。
"妈！你没事吧？"林小满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
"小满？"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我很好啊，怎么了？"
"家里...没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母亲顿了顿，"哦，对了，刚才有位楚先生派人来，说你要出差几天，帮我换了家医院做检查。他们人真好，专车接送..."
林小满愣住了。楚明哲不仅预见了危险，还提前保护了她的母亲。为什么？他们四个人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投下模糊的倒影。林小满紧握着仓库钥匙和父亲的文件，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远比想象更复杂的漩涡。
而四位公子爷，似乎既是漩涡的一部分，又在试图将她拉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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