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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者

停在十七岁的夏天

林夏的市场部渐渐有了起色。她带着团队啃下了一个僵持半年的老客户,对方老板在酒桌上拍着林父的肩膀说:“老林,你这女儿比你当年还厉害,眼睛里有股子韧劲儿。”

父亲笑得合不拢嘴,偷偷在桌下给她比了个“棒”的手势。散席后,林夏扶着微醺的父亲往停车场走,晚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父亲突然叹了口气:“以前总怕你被欺负,现在才发现,是我小看你了。”

“那您也得快点好起来。”林夏帮他拉开车门,“公司还有好多事等着您掌舵呢。”

父亲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以后是你的江湖了。爸啊,就想种种花、钓钓鱼,享几天清福。”

林夏鼻子一酸,别过头去看路灯。父亲的白头发又多了些,背也比从前驼了点,可那双眼睛里的暖意,和小时候她摔破膝盖时一模一样。

这天刚下班,许曼就风风火火地冲进她办公室,手里挥着一张请柬:“快看谁要结婚了?周明宇他妹妹,周明玥!请柬都送到我妈店里了,这是故意给咱们添堵呢?”

林夏接过请柬,烫金的“囍”字晃得人眼晕。新娘名字她有点印象,是周明宇那个总爱端着“城里小姐”架子的妹妹,以前聚会上见过几次,看她的眼神总带着点“你不就靠家里”的不屑。

“婚期定在下个月,新郎是张总的儿子。”许曼撇撇嘴,“就是当初买周明宇项目的那个张总,这关系够绕的。”

林夏把请柬放回桌上:“跟咱们没关系,随他们去。”

“怎么没关系?”许曼急了,“他们这是故意秀恩爱给你看呢!周明玥肯定觉得你离了婚就是没人要的黄脸婆,她倒好,嫁进有钱人家当少奶奶。不行,咱得去,还得风风光光地去,让她知道你现在过得有多好!”

林夏被她逗笑了:“我过得好不好,不用给别人看。再说了,张总跟周明宇那笔交易本就不清不楚,指不定背后还有猫腻,去了也是看一堆假笑,没劲。”

话虽这么说,婚礼那天林夏还是去了。不是为了较劲,是陈姐偷偷给她发消息,说周明宇他妈在亲戚堆里放话,说林夏“被甩了之后精神恍惚,整天在公司装女强人”,还说“要不是明宇心善,她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林夏穿了件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长发挽成低髻,脖子上戴着母亲留下的珍珠项链。许曼跟在她身后,一进宴会厅就开始“嚯嚯”惊叹:“这排场,怕是把周明宇剩下的家底都掏空了吧?”

周明玥正站在门口迎客,看见林夏时,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扬起下巴:“林夏姐来了?快里面坐,我哥……哦,你前夫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林夏淡淡一笑,“毕竟不是谁都有福气,能亲眼见证枕边人原形毕露。”

周明玥的脸瞬间涨红,刚要开口,新郎张启元走了过来,客气地朝林夏伸出手:“林经理,久仰。常听我爸提起你,说你把市场部管得有声有色。”

林夏握了握他的手:“张总过奖了。恭喜新婚。”

进了宴会厅,许曼戳戳她的胳膊:“你看周明宇他妈那眼神,恨不得把你吃了。”

林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母正跟几个亲戚窃窃私语,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瞟,嘴角撇得老高。她懒得理会,刚找了个角落坐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林夏?”

回头一看,是大学时的学长沈亦臻,当年在学生会一起待过,后来听说去了国外读MBA。他穿着深色西装,比从前更显沉稳,笑着递过一杯香槟:“真的是你,差点没认出来。”

“沈学长?”林夏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刚落地。”沈亦臻在她身边坐下,“听说了你的事,本来想联系你,又怕打扰。”

许曼在旁边机灵地插话:“学长现在在哪高就啊?有没有女朋友?我们家林夏现在可是单身贵族,事业有成,人美心善……”

林夏赶紧拽了拽许曼的袖子,沈亦臻却笑了:“在一家投行做顾问,确实单身。看来许曼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正聊着,婚礼进行曲响了。周明玥穿着婚纱走过红毯,脸上笑得灿烂,可林夏注意到,她握着捧花的手指关节泛白。张启元站在台上,看向新娘的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倒像是在完成一项既定程序。

“你看他俩。”许曼凑到林夏耳边,“像是结婚吗?跟签合同似的。”

林夏没说话,视线落在台下——张总正跟一个陌生男人低声交谈,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侧脸轮廓有点眼熟。她忽然想起陈姐给的那些报销单里,有一笔“礼品费”指向一家玉器店,金额不小,收款人姓氏正好和这位男士一致。

她拿出手机,假装拍婚礼现场,悄悄把两人的侧脸拍了下来。刚存进相册,沈亦臻忽然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林夏收起手机,“就是觉得……这场婚礼有点奇怪。”

沈亦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张总和周明宇那笔新能源项目交易,我们投行当时评估过,溢价太高,背后应该有附加条件。张启元娶周明玥,大概就是条件之一。”

林夏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做过背景调查。”沈亦臻语气平静,“周明宇挪用的资金里,有一部分流入了张总关联的空壳公司。现在看来,这场联姻更像是封口费。”

林夏心里一沉。她以为周明宇已经把窟窿堵上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牵扯。周明玥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嫁的不是爱情,是哥哥用龌龊手段换来的“遮羞布”。

婚礼仪式结束后,周明玥端着酒杯来敬酒,走到林夏这桌时,特意停住:“林夏姐,以前的事,是我哥不对。但你也别总揪着过去不放,女人嘛,还是得有个归宿才行。”

沈亦臻忽然站起来,自然地替林夏挡了挡酒杯:“林夏现在的‘归宿’,是市值翻了三倍的市场部,比任何所谓的‘归宿’都靠谱。”

周明玥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张启元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胳膊:“该去下一桌了。”

两人转身离开时,林夏清楚地听见周明玥低声抱怨:“你看她那得意样!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

声音越来越远,许曼“噗嗤”笑了:“学长你太给力了!怼得她哑口无言!”

沈亦臻看向林夏,眼里带着笑意:“抱歉,是不是太唐突了?”

“没有。”林夏摇摇头,心里莫名松快,“谢谢你。”

那天离开酒店时,沈亦臻主动提出送她们回家。车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许曼在后座假装睡着,林夏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忽然觉得,有些故事结束了,新的篇章或许正在悄悄翻开。

车停在公司楼下,林夏解开安全带时,沈亦臻忽然说:“周末有个财经论坛,有位专家会讲新能源行业趋势,或许对你的项目有帮助。要不要一起去?”

林夏抬头,撞进他温和的目光里。那目光里没有算计,没有打量,只有纯粹的善意。她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好的爱情是两棵树并肩而立。或许,她可以试着,先让自己成为更挺拔的那一棵。

她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轻快的弧度:“好啊。”

晚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得人心里暖暖的。远处的写字楼亮着零星灯火,像散落的星星,林夏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在各自的战场上,认真地、用力地生活着。而这样的夜晚,本身就值得好好期待

财经论坛设在市中心的国际会展中心,林夏提前十分钟到了会场,沈亦臻已经等在入口处。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休闲西装,手里拿着两杯热咖啡,看到她来,自然地递过一杯:“加了奶,应该合你口味。”

林夏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谢了,你怎么知道我喝不惯黑咖啡?”

“大学时见你总在图书馆泡牛奶喝。”沈亦臻笑了笑,“记性还算不错。”

林夏愣了一下。那些被周明宇刻意抹去的过往细节,竟然有人悄悄记了这么多年。她低头抿了口咖啡,甜而不腻的味道漫过舌尖,像此刻的心情,带着点说不清的熨帖。

论坛主讲人是业内知名的新能源专家,分析起行业趋势时条理清晰,偶尔穿插几个幽默的案例,听得林夏格外专注。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着重点,时不时抬头和沈亦臻交换一个眼神——他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疑问,用眼神示意“这个稍后给你解释”。

中场休息时,林夏正对着笔记梳理思路,忽然听见有人喊她:“林经理?”

回头一看,是张总。他身边跟着个中年男人,正是婚礼上那个戴玉扳指的人。张总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带着审视:“真巧,林经理也对新能源感兴趣?”

“张总客气了,过来学习而已。”林夏站起身,语气不卑不亢,“这位是?”

“忘了介绍,这是赵总,做矿产生意的。”张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赵总最近想往新能源领域转,正缺个靠谱的合作伙伴。”

赵总伸出手,指腹上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林小姐年轻有为啊,听说林父的公司最近盘活了不少项目?”

“都是团队努力的结果。”林夏握了握他的手,指尖不经意触到那枚冰凉的玉扳指,突然想起陈姐给的报销单——那笔“礼品费”的金额,正好够买一件成色不错的和田玉扳指。

沈亦臻不知何时站到了林夏身边,笑着插话:“赵总要是想了解新能源项目,我倒可以引荐几个业内朋友。林经理的公司目前专注于技术研发,怕是暂时没空接新合作。”

张总的脸色僵了一下:“沈顾问这是……”

“只是实话实说。”沈亦臻语气平淡,“林父的公司刚走出困境,现在最需要的是稳扎稳打,贸然扩项反而容易出问题。张总也是生意人,该懂这个道理。”

张总干笑两声,拉着赵总转身走了。林夏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声问沈亦臻:“你认识他们?”

“赵总以前在我们投行融过资,后来因为财务造假被列入黑名单了。”沈亦臻声音压得很低,“他手里的矿产项目早就资不抵债,现在找合作伙伴,怕是想拉人填坑。”

林夏心里一紧。难怪张总要把赵总往她身边推,这哪是介绍合作,分明是想把烂摊子甩给林家。她忽然想起周明玥那场婚礼,张总对赵总毕恭毕敬的样子,恐怕不只是“生意伙伴”那么简单。

“看来周明宇留下的坑,比我想的还深。”林夏皱起眉,“张总和赵总搅在一起,怕是没什么好事。”

沈亦臻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别担心,我帮你查过张总的关联公司,有几家已经被税务部门盯上了。他们现在急于找接盘侠,越是这样越要沉住气。”

下半场论坛讲的是政策解读,林夏听得格外认真。专家提到国家即将出台的新能源补贴政策,正好和公司正在推进的光伏项目契合。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大的星号,盘算着回去就跟父亲和技术部开会,调整项目方案。

散场时,沈亦臻看着她的笔记本,眼里带着赞许:“你做的笔记比我助理还专业。”

“以前被周明宇耽误太多时间了。”林夏合上笔记本,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现在才明白,能靠自己站稳脚跟,比什么都靠谱。”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沈亦臻指了指会展中心对面的商场,“负一楼有家粤式茶餐厅,虾饺做得不错。”

林夏本想拒绝,可看着他真诚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茶餐厅里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亦臻拿着菜单问她:“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都可以,不挑食。”林夏笑了笑,“以前跟周明宇吃饭,他总说我‘不像女人’,说女孩子就该喜欢精致的甜点。”

“那是他不懂。”沈亦臻合上菜单,对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能吃是福,会吃是智慧。我妈总说,看一个人会不会生活,先看她吃饭香不香。”

林夏被逗笑了:“你妈一定是个很有趣的人。”

“她是大学教授,研究古典文学的,总说我一身铜臭味,跟她不是一路人。”沈亦臻说起母亲时,眼里满是温柔,“不过她教我的道理,我一直记着——做人要守本分,做事要知进退。”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了林夏一下。周明宇最缺的就是“本分”二字,他总觉得林家的资源是理所当然的,却忘了自己该有的底线。而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手握更多资源,却活得清醒又克制,这样的反差,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虾饺端上来时,沈亦臻先夹了一个放进她碗里:“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夏咬了一口,鲜嫩的虾肉混着Q弹的皮,确实味道不错。她抬头想道谢,却撞进他含笑的目光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吃东西。

“对了,”沈亦臻忽然开口,“我下周要去苏州出差,那边有个新能源产业园,引进了不少新技术。你要是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就当是考察项目。”

林夏抬起头:“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缺个懂技术的人帮忙参考。”沈亦臻语气自然,“你要是没时间也没关系,我把资料整理好发给你。”

“我有空!”林夏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有点唐突,脸颊微微发烫,“我的意思是,公司正好需要这方面的信息,我跟你去。”

沈亦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那我订两张高铁票。”

吃完饭走出商场,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林夏看着来往的行人,忽然觉得这样的周末很舒服——没有算计,没有争吵,只有志同道合的交流和恰到好处的放松。

“我送你回去吧。”沈亦臻打开车门,“你住哪?”

“就在前面那个小区,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林夏指了指不远处的住宅楼,“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亦臻没坚持,只是从车里拿出个文件袋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新能源产业园资料,你先看看,下周去了能省点时间。”

林夏接过文件袋,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她赶紧说了声“谢谢”,转身快步走向小区,直到进了单元楼,才靠在门上轻轻喘了口气。

回到许曼家,许曼正敷着面膜追剧,看到她手里的文件袋,眼睛一亮:“哟,沈学长送的?看来进展不错啊。”

“就是普通的项目资料。”林夏把文件袋放在桌上,“我们下周要去苏州考察产业园。”

“考察?孤男寡女去外地考察?”许曼摘下面膜,一脸坏笑,“林夏,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人家动心了?”

“别瞎说。”林夏拿起抱枕砸过去,“人家是帮我们公司的忙,你想什么呢。”

“我可告诉你,沈学长是真不错。”许曼接住抱枕,认真地说,“名校毕业,工作体面,最重要的是对你上心。你看他记得你喝不惯黑咖啡,知道你喜欢研究项目,这才是把你放在心上的样子。周明宇那种人渣,根本没法比。”

林夏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许曼说得没错,沈亦臻的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她被背叛后的灰暗世界。可她心里总有道坎——被周明宇伤透的信任,不是说重建就能重建的。

“我现在只想搞事业。”林夏轻声说,“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

“行吧,不逼你。”许曼耸耸肩,“但机会来了可别躲,好男人不是天天有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夏一头扎进工作里。她带着市场部做了光伏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和技术部反复修改方案,又拉着财务总监核算成本,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总让陈姐给她带些滋补品,却从没说过一句“别太累”——他知道,女儿是在为自己争口气。

周五晚上,林夏终于把修改好的方案敲定,刚想松口气,手机忽然响了。是看守所打来的,说周明宇想跟她见一面,有“重要的事”要说。

“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许曼在旁边听见了,一脸不屑,“肯定是想求你帮忙减刑,别理他。”

林夏摩挲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犹豫。她确实不想再跟周明宇有任何牵扯,可转念一想,他现在被困在看守所,能接触到的人有限,说不定知道张总和赵总的更多内幕。

“我去见见他。”林夏做了决定,“有些事,总得问清楚。”

周六上午,林夏去了看守所。隔着厚厚的玻璃,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曾经爱过的男人——头发剪得很短,脸上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憔悴。

“夏夏,你来了。”周明宇拿起电话,声音沙哑,“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有话就说,我没时间跟你耗。”林夏语气冷淡,拿起了电话。

“张总和赵总在背后搞鬼。”周明宇急切地说,“他们当初怂恿我挪用资金,说等项目做成了分我一大笔,结果现在把我推出来顶罪,自己拿着钱跑路了!”

“这不是你活该吗?”林夏冷笑,“当初是谁一门心思想掏空林家,现在被人卖了才想起后悔?”

“我知道错了!”周明宇红了眼,“可我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坑了!夏夏,我知道他们转移资产的账户,我告诉你,你帮我把他们送进去,我就能减刑了!”

林夏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你以为我会信你?当初你也是这么骗我爸的,说会好好帮他打理公司,结果呢?”

“这次是真的!”周明宇激动地拍着玻璃,“我给你写下来,那些账户信息和转账记录,都是真的!夏夏,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求你了……”

林夏看着他卑微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可笑。这个曾经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男人,如今为了减刑,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要了。

“你的事,我不会管。”林夏放下电话,“但张总和赵总的违法行为,我会交给警方处理。这不是帮你,是为了我爸,为了被你们坑害的所有人。”

她起身要走,周明宇在后面疯狂地喊:“林夏!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知道你跟那个姓沈的走得近,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抛弃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林夏脚步没停,径直走出了会见室。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空了——对周明宇的最后一丝留恋,终于随着他的谩骂消失殆尽。

回到公司,林夏把周明宇提供的账户信息整理好,匿名发给了经侦大队的老同学。她没指望这点信息能立刻扳倒张总和赵总,但多一条线索,总能让真相暴露得快一点。

下午,沈亦臻打来电话,说苏州的行程定好了,周日早上八点的高铁,问她要不要去他家附近会合,一起出发。

“不用了,我直接去高铁站吧。”林夏说,“免得麻烦你。”

“不麻烦,我家离高铁站近,顺路。”沈亦臻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把地址发我,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去接你。”

林夏拗不过他,只好把许曼家的地址发了过去。挂了电话,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头发也有些乱。她忽然拿起梳子,认真地把头发打理好,又从衣柜里挑了件米白色风衣——许曼说得对,机会来了,总不能灰头土脸地迎接。

周日早上七点半,沈亦臻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他开了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看到林夏出来,下车替她拉开车门:“昨晚没睡好?”

“有点失眠。”林夏系好安全带,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有点兴奋。”

“我给你带了早餐。”沈亦臻从副驾拿出个纸袋,“三明治和热牛奶,路上垫垫肚子。”

林夏接过纸袋,心里暖暖的。她拆开三明治咬了一口,是她喜欢的全麦面包夹煎蛋,没有放她不爱吃的生菜。这个细心的男人,总能在不经意间给她惊喜。

高铁上,林夏靠在窗边看风景。秋天的田野像打翻的调色盘,金黄的稻田和碧绿的菜地交错着,看得人心里敞亮。沈亦臻坐在旁边看文件,偶尔抬头和她聊几句,话题总离不开工作和生活,轻松又自然。

“你以前为什么去国外读书?”林夏好奇地问,“我记得你大学时说想留在国内创业的。”

“家里出了点事。”沈亦臻合起文件,语气平静,“我爸投资失败,欠了不少钱,我去国外半工半读,既能赚学费,也能躲躲债主。”

林夏愣住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顺风顺水。”

“哪有人一辈子没坎的。”沈亦臻笑了笑,“那段时间在餐厅洗盘子,被经理骂过,也被客人刁难过,但现在想想,反而挺感谢那段日子。知道了生活的难,才更懂得珍惜眼前的日子。”

林夏忽然想起自己被周明宇背叛后的日子,也是这样一点点熬过来的。原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伤疤,重要的是能不能从伤疤里长出铠甲。

“你比我勇敢。”林夏轻声说,“我那段时间,差点就垮了。”

“你也很勇敢。”沈亦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能从背叛里站起来,还能把公司撑起来,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窗外的风景,耳根却悄悄红了。

到苏州时已是中午,产业园的负责人在门口等着。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姓王,握着林夏的手说:“林经理这么年轻就做这么大的项目,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王总过奖了,我们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林夏客气地回应,“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贵园的技术成果,取取经。”

王总带着他们参观产业园,边走边介绍:“我们这里聚集了二十多家新能源企业,有做储能电池的,有做智能电网的,你们做的光伏项目,正好可以和他们形成产业链。”

林夏听得格外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及时提问,沈亦臻在旁边偶尔补充几句,总能说到点子上。王总看在眼里,对两人赞不绝口:“林经理懂技术,沈顾问懂资本,你们要是合作,肯定能成大事。”

参观完产业园,王总留他们吃午饭。席间聊起行业动态,王总提到张总最近也来考察过,想把他的新能源项目搬进产业园,被他拒绝了。

“张总的项目就是个空壳子。”王总喝了口酒,直言不讳,“说是搞新能源,其实就是想圈地骗补贴。我们产业园可不能让这种人进来,砸了招牌。”

林夏心里一凛,刚想追问,沈亦臻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多问。她只好按捺住好奇心,继续和王总聊合作的事。

下午,王总安排了几家企业和他们对接。林夏和一家做光伏组件的公司聊得很投机,对方愿意以优惠的价格给他们供货,还答应派技术人员指导安装。

离开产业园时,天色已经晚了。沈亦臻看着林夏手里的合作意向书,笑着说:“收获不小啊。”

“多亏了你提醒我别追问张总的事。”林夏松了口气,“要是刚才贸然打听,肯定会引起王总的警惕。”

“王总是老江湖,心里跟明镜似的。”沈亦臻说,“他既然愿意跟我们说张总的坏话,就是在释放信号——他不待见张总,或许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两人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温柔地覆盖住苏州城。林夏站在酒店房间的窗边,看着楼下古运河上摇曳的游船,灯光在水面碎成一片金箔。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亦臻发来的消息:“明早九点去见王总介绍的电池企业,我在楼下餐厅等你吃早餐。”

她回了个“好”,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机。今天在产业园的收获远超预期,那家光伏组件公司的技术参数比她预想的更优,报价却低了市场价近十个点——这意味着项目成本能压缩近三成,父亲看到方案时定会松口气。

桌上摊着从产业园带回来的资料,她拿起笔在“储能电池”那页画了个圈。光伏项目的短板在于储能效率,若能和王总推荐的电池企业达成合作,就能形成“发电-储能-并网”的完整链条,竞争力会大大提升。

正看得入神,门铃响了。她透过猫眼一看,是沈亦臻,手里还拿着个文件夹。

“刚整理好的电池企业资料,给你参考。”他把文件夹递给她,“这家公司三年前得过行业创新奖,技术壁垒挺高,就是现金流有点紧张,这也是他们急于找合作伙伴的原因。”

林夏翻开文件夹,里面不仅有企业的财务报表,还有沈亦臻手写的批注:“研发投入占比15%(行业平均8%)”“核心团队稳定,创始人是清华博士”。最末页贴着张便签,用清秀的字迹写着:“谈判时可提‘预付款比例’,他们大概率会让步。”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林夏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讶。下午他们一直在一起见客户,他竟还抽时间做了这么细致的功课。

“在车里用平板整理的。”沈亦臻笑了笑,“投行的职业病,见面前总习惯把对方的底摸透。”

林夏指尖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周明宇从未管过她的工作,总说“女人家懂什么生意”,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把她的项目当成自己的事来操心,连谈判细节都替她想到了。

“谢了。”她声音有点轻,“要不是你,我肯定抓不住这么好的机会。”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沈亦臻目光落在她桌上的资料上,“你熬夜看这些?”

“嗯,想把方案再完善下。”林夏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明天见完电池企业,争取把合作框架定下来。”

“别太累了。”沈亦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带的,酒店楼下的老字号糕点,据说助眠。”

盒子里装着几块桂花糕,软糯的米糕上撒着金黄的桂花,甜香扑面而来。林夏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江南特有的温婉。

“很好吃。”她眼睛弯成了月牙,“比许曼做的黑暗料理强多了。”

“许曼的厨艺确实……很有创意。”沈亦臻想起大学时许曼在宿舍煮的“麻辣香蕉面”,忍不住笑出声,“不过她对你是真上心,刚才还发消息问我你是不是又在熬夜。”

林夏心里一暖。许曼就是这样,嘴上总嫌她“恋爱脑”,却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把房子让出来,在她加班时默默送来热汤。这样的朋友,是跌进泥沼时,伸手拉她上岸的人。

“我不看了,这就睡。”她把资料收进包里,“明天还得麻烦你当我的‘军师’呢。”

沈亦臻笑着点头:“随时待命。”

他走后,林夏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桂花糕的甜香还萦绕在鼻尖,沈亦臻温和的眼神、王总意味深长的话、张总阴鸷的侧脸……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轮番上演。她拿起手机,给经侦大队的老同学发了条消息,问张总的案子有没有新进展。

对方很快回复:“赵总名下的空壳公司正在被调查,资金流向指向境外,张总最近频繁和一家移民中介接触,怕是想跑路。”

林夏心里一沉。果然被沈亦臻说中了,张总和赵总在转移资产。周明宇提供的账户信息或许真能派上用场,可她信不过周明宇——那个男人的嘴里,从来没有百分百的真话。

她点开和沈亦臻的对话框,打字问:“张总想跑路,我们要不要把周明宇给的账户信息交给警方?”

“可以给,但要匿名,且只给部分信息。”沈亦臻几乎是秒回,“周明宇想借刀杀人,我们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先放出点诱饵,看警方能不能顺藤摸瓜。”

林夏看着屏幕上的字,忽然觉得很安心。这个男人总能在她慌乱时,给出最冷静的答案。她回了个“明白”,放下手机,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见电池企业的负责人时,对方果然在预付款比例上卡了壳。负责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反复强调“公司现金流紧张,需要三成预付款才能启动生产”。

林夏记得沈亦臻的批注,微微一笑:“李总,我们可以预付两成,但有个条件——你们的技术团队要全程驻场,确保组件安装零误差。如果项目提前并网发电,我们额外支付五个点的奖金,如何?”

李总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沈亦臻在旁边补充:“林父的公司在业内口碑很好,这次合作要是成功,对贵公司打开北方市场大有裨益。短期的现金流紧张,换长期的合作机会,这笔账李总该算得清。”

李总沉吟片刻,伸出手:“林经理爽快,就按你说的办!”

签完合作框架,林夏长舒一口气。走出会议室时,阳光正好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沈亦臻看着她轻快的脚步,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谈判技巧进步不小。”

“跟你学的。”林夏笑得坦荡,“以前总觉得谈生意要靠‘关系’,现在才明白,互利共赢才是根本。”

回酒店的路上,沈亦臻接到个电话,是投行的同事打来的,说赵总在香港的账户被冻结了,正在四处托人疏通关系。

“慌了。”沈亦臻挂了电话,对林夏说,“赵总急着变现,说不定会狗急跳墙。”

林夏想起周明玥那场婚礼,新娘脸上僵硬的笑、张总躲闪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周明玥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她毕竟是张总的儿媳,多少能接触到核心信息。”

“有可能,但她未必会说。”沈亦臻发动车子,“周明玥被周家保护得太好,骨子里有种‘精致的利己主义’,除非危及自身利益,否则不会轻易站队。”

“那我们该怎么办?”林夏有些焦虑,“总不能看着张总和赵总把钱卷走。”

“等。”沈亦臻语气笃定,“他们越急,破绽越多。我们只需要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递上最后一击。”

车子驶过平江路,青石板路上的游客熙熙攘攘。林夏看着路边卖海棠糕的小摊,忽然说:“停一下车吧,我想买点糕点带回去给许曼。”

沈亦臻把车停在路边,陪她走进人群。林夏认真地挑着糕点,沈亦臻就在旁边安静地等,偶尔帮她挡开挤过来的游客。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他身上,给浅灰色的西装镀上了一层金边,像幅安静的画。

“你在看什么?”林夏回头,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那目光很软,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细碎的涟漪。

沈亦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看你挑糕点的样子,很认真。”

林夏的脸颊微微发烫,赶紧低下头付钱。老板用油纸把糕点包好,笑着说:“姑娘好福气,男朋友这么体贴。”

她刚想解释,沈亦臻却接过纸包,对老板说:“借您吉言。”

走回车上,林夏假装看窗外的风景,耳朵却红得能滴出血。沈亦臻没有戳破,只是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热吗?”

“有点。”她含糊地应着,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高铁驶离苏州时,林夏靠在窗边,看着江南的粉墙黛瓦渐渐远去。沈亦臻在旁边处理工作邮件,敲击键盘的声音很轻,像雨滴落在伞上。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旅途很好——没有刻意的讨好,没有紧绷的防备,像两条平行线,偶然靠近,却不互相缠绕。

回到本市已是傍晚,沈亦臻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林夏解开安全带时,他忽然说:“下周六我妈生日,她想请你回家吃顿饭。”

林夏愣住了:“阿姨知道我?”

“我跟她提过你,说你是大学时很优秀的学妹,现在把公司打理得很好。”沈亦臻语气自然,“她总催我找个‘正经姑娘’,你就当帮我应付一下,好不好?”

“正经姑娘”四个字让林夏笑了。她想起大学时,自己总穿着运动服泡图书馆,被许曼嘲笑“不像女生”,原来在别人眼里,竟是“正经”的模样。

“会不会太唐突了?”她有些犹豫,“阿姨要是知道我的事……”

“我妈不是那种看重过去的人。”沈亦臻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她只在乎你是不是个善良、努力的人。而且,就当是……谢谢你陪我去苏州考察。”

林夏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想起那个研究古典文学、说儿子“一身铜臭味”的教授妈妈,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好奇。她点了点头:“好,我去。”

沈亦臻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光:“太好了,我妈肯定高兴。”

林夏拿着糕点下车,走到单元楼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沈亦臻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灯亮着,像两盏温暖的灯笼。她挥了挥手,他也摇下车窗挥手回应。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心里某个地方,像被温水泡过的茶叶,慢慢舒展开来。

许曼看到糕点,眼睛瞪得溜圆:“苏州特产?沈学长带你去见家长了?”

“别胡说,是阿姨生日,让我去吃饭。”林夏把糕点塞进她手里,“尝尝,挺好吃的。”

“吃饭是幌子,相看才是真的!”许曼打开纸包,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沈妈妈是大学教授,知书达理,肯定喜欢你这种独立女性。你可得好好表现,穿我那条新买的裙子,我给你化个温柔点的妆……”

林夏被她念叨得头疼,赶紧拿起换洗衣物冲进浴室。水声哗哗响起,却挡不住许曼兴奋的声音:“我跟你说,第一次见家长不能太强势,也不能太卑微,要……”

林夏笑着摇头。有这样的朋友,再狼狈的生活,也能开出花来。

周一上班,林夏把苏州的考察结果汇报给父亲。林父看着合作意向书,激动得手都在抖:“好丫头,比爸强!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公司就能彻底翻身了!”

“还得谢谢您信任我。”林夏帮父亲理了理衣领,“以前总让您操心。”

父亲握住她的手,掌心粗糙却温暖:“是爸以前瞎了眼,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公司的事,你说了算,爸给你当后盾。”

父女俩正说着,陈姐匆匆走进来,脸色凝重:“林总,林小姐,张总带着人来闹事了!”

林夏心里一沉:“他来干什么?”

“说是……要我们还他‘投资款’。”陈姐的声音发颤,“他在大厅里嚷嚷,说我们骗了他的钱,好多员工都围过去了。”

林夏和父亲赶到大厅时,张总正唾沫横飞地对着员工们喊:“当初周明宇把项目卖给我,说是林家担保的,现在项目黄了,林家就得赔钱!你们给我评评理,是不是这个道理?”

几个穿黑西装的壮汉站在他身后,眼神凶狠地盯着围观的员工,气氛剑拔弩张。

“张总这是恶人先告状。”林夏走到他面前,语气冰冷,“新能源项目是你溢价买走的,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风险自担。现在项目出问题,是你自己经营不善,凭什么赖到我们头上?”

“合同?我说是你们伪造的!”张总冷笑,“周明宇都招了,说是你们逼他签的不平等条约!今天你们不赔钱,我就不走了!”

林夏心里一凛。周明宇果然在背后搞鬼,想用这种方式逼迫她妥协。她刚想反驳,沈亦臻忽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录音笔。

“张总,您刚才说‘周明宇都招了’,是招了您教唆他挪用公款,还是招了您和赵总合谋转移资产?”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张总和赵总的对话——

“……那笔钱必须在月底前转到瑞士账户……”

“林老头那边会不会起疑?”

“他女儿就是个黄毛丫头,懂什么?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早就出国了……”

录音播放完毕,大厅里一片死寂。张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指着沈亦臻说:“你……你什么时候录的?”

“上周在婚礼上,您和赵总在角落说悄悄话,忘了?”沈亦臻收起录音笔,语气平淡,“我这人有个习惯,见了不怀好意的人,就喜欢‘留个纪念’。”

原来那天在婚礼上,沈亦臻早就察觉不对,悄悄录下了证据。林夏看着他沉稳的侧脸,心里涌起一阵暖流——这个男人,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递来支撑。

“你想干什么?”张总色厉内荏地吼道,“我告诉你,我上面有人!”

“是吗?”沈亦臻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联系人,“市纪委的李书记正好是我爸的老同学,要不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认识’一下您这位‘上面有人’的张总?”

张总的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他身后的壮汉也慌了神,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围观的员工们爆发出哄笑,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滚。”林夏看着张总,一字一句地说,“再敢来闹事,我就把录音和你转移资产的证据,一起交给警方。”

张总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林夏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大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员工们看着林夏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你怎么来了?”林夏走到沈亦臻面前,语气里带着感激。

“刚从投行过来,想跟你说赵总被警方控制的事,没想到赶上这出。”沈亦臻笑了笑,“看来我的录音来得正是时候。”

林父走过来,握着沈亦臻的手,眼眶有些红:“小沈,谢谢你,又帮了我们家。”

“林伯伯客气了,我和林夏是朋友。”沈亦臻的目光落在林夏身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那天下午,经侦大队的老同学打来电话,说赵总被抓后,很快就招供了和张总的犯罪事实,警方已经申请了对张总的逮捕令。周明宇提供的账户信息成了关键证据,他因有立功表现,刑期可能会缩短,但挪用公款的罪名跑不了。

“总算结束了。”林夏挂了电话,靠在办公椅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许曼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手里举着手机:“快看!周明玥和张启元离婚了!张总被抓的消息一出来,周家就把周明玥接回去了,说她是‘被张家骗了’!”

林夏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周明玥穿着素净的衣服,被母亲挽着走出民政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场始于算计的婚姻,终于在算计败露时,潦草收场。

“她也算解脱了。”林夏关掉新闻,“希望她以后能明白,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你就别操心别人了,想想周六怎么见沈妈妈吧!”许曼把一条藕粉色连衣裙塞进她手里,“穿这个,温柔又大气,保证沈妈妈一眼就喜欢你!”

林夏看着那条裙子,忽然想起大学时,自己唯一一次穿裙子,是在毕业典礼上。周明宇嘲笑她“像偷穿妈妈衣服的小孩”,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碰过裙子。

“我穿这个,合适吗?”她有些犹豫。

“怎么不合适?”许曼拿起口红,往她嘴上抹了一点,“你看,多显气色。林夏,你得忘了周明宇说过的话,他配不上评价你。”

林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口红的颜色很淡,却像给苍白的生活,添了一抹亮色。她轻轻点头:“好,我穿。”

周六下午,沈亦臻来接她。看到林夏穿着藕粉色连衣裙,长发披肩,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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