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比我想象中更合适。”
林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裙摆:“许曼非让我穿的,说这样才算‘正经姑娘’。”
“在我妈眼里,你这样确实很‘正经’。”沈亦臻替她拉开车门,语气里带着笑意,“不过在我看来,比‘正经’更难得的是自然。”
车子驶进一个安静的小区,老式居民楼爬满了爬山虎,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上,碎成一片斑驳。沈亦臻的家在三楼,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一位穿着围裙的中年女士迎了出来,眉眼间和沈亦臻有几分相似,气质温婉儒雅。
“这就是林夏吧?快进来坐。”沈母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我是亦臻的妈妈,叫我陈阿姨就好。”
“陈阿姨好。”林夏递过手里的果篮,“一点心意,祝您生日快乐。”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陈阿姨接过果篮,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第一次来家里,阿姨给的见面礼,拿着。”
林夏连忙推辞,沈亦臻在旁边说:“拿着吧,我妈就这样,对小辈特别上心。”
客厅里摆着个旧书架,塞满了古典文学书籍,墙上挂着幅书法,写着“宁静致远”。沈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戴着老花镜,抬头朝她笑了笑:“亦臻常提起你,说你把家里的公司打理得不错。”
“叔叔过奖了,还有很多要学的。”林夏在沙发上坐下,沈母端来一盘切好的荔枝,“快尝尝,刚从南方寄来的,新鲜得很。”
晚饭很丰盛,沈母的手艺很好,糖醋排骨酸甜适中,松鼠鳜鱼外酥里嫩。饭桌上,沈母没问她的私事,只聊大学时的趣事和现在的工作,偶尔抱怨沈亦臻“总忙工作不找对象”,气氛轻松得像家人聚餐。
沈父忽然问起光伏项目的事,林夏没想到他会关注这个,认真地说了说行业前景和公司的规划。沈父听完点了点头:“新能源是大势所趋,你们年轻人敢闯敢干,比我们这代人有魄力。”
“她不光有魄力,还特别细心。”沈亦臻给她夹了块排骨,“在苏州考察时,连工厂的排污系统都注意到了,说环保不达标的企业坚决不合作。”
林夏心里一暖。她确实在意环保问题,父亲以前总说“小公司顾不上这些”,但她始终觉得,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利益。没想到沈亦臻连这点都记住了。
饭后,沈母拉着林夏在阳台聊天,沈亦臻和父亲在客厅下棋。晚风带着栀子花的香味飘进来,陈阿姨轻声说:“亦臻这孩子,看着随和,其实心里有数得很。他爸总说他搞投行太功利,我倒觉得,他是没碰到想认真对待的人。”
林夏没接话,指尖轻轻划过高脚杯的杯壁。
“我知道你经历过不好的事。”陈阿姨握住她的手,眼神温和,“但过去的事就像掉在地上的糖,粘了灰,就别捡了。人这辈子,总得往前看,对吧?”
林夏眼眶忽然有点热。这些年,她听了太多同情或嘲讽的话,却没人像陈阿姨这样,用一句简单的比喻,轻轻拂去她心里的尘埃。
离开沈家时,沈亦臻送她下楼。月光洒在小路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妈说你很懂事。”他忽然开口,“她很少夸人。”
“阿姨人很好。”林夏笑了笑,“比我想象中亲切多了。”
“那你……还愿意再‘帮我应付’几次吗?”沈亦臻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里的星光比月光还亮,“不用太久,就……一辈子?”
林夏愣住了,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晚风吹起她的长发,拂过脸颊,像谁的指尖轻轻触碰。她想起苏州的桂花糕,想起谈判桌上他递来的资料,想起张总闹事时他拿出的录音笔,想起高铁上他敲击键盘的轻响……那些细碎的瞬间,像散落的珠子,被他这句话,轻轻串成了一串。
“沈亦臻,”她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你这求婚,也太不正式了。”
沈亦臻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不是戒指,是块小小的玉佩,雕着朵桂花。
“这是我妈给我的,说要送给未来儿媳。”他把玉佩放进她手里,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我知道我不够浪漫,但我保证,以后你的项目,我帮你做尽调;你谈判,我当你军师;有人欺负你,我……”
林夏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像尝了块桂花糕,甜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我愿意。”她说。
月光下,沈亦臻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伸手把她拥进怀里,很紧,却很温柔,像要把这个迟到了许多年的拥抱,一次性补回来。
远处传来栀子花的清香,和记忆里江南的桂花香,慢慢融在了一起。原来最好的相遇,不是轰轰烈烈的碰撞,而是像这样,在时光里慢慢靠近,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和细水长流的坚定。
沈亦臻的拥抱带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林夏把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过去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都有了归宿。玉佩在掌心温温的,桂花纹路硌着指尖,像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回去吧,别让许曼等急了。”沈亦臻松开她时,耳根有些发红。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垂,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甜。
林夏上楼时,脚步都是轻的。许曼正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看见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突然坐直了:“好家伙,见家长直接升级成见家长+?”
“别瞎想。”林夏把玉佩摘下来给她看,“他送的,说是沈妈妈给的。”
许曼捏着玉佩对着光看:“这雕工是老手艺,沈家是真把你当自家人了。对了,周明宇那边有新消息,他挪用公款的案子判了三年,周家想上诉,结果法院查到他还藏了笔灰色收入,估计得加刑。”
“跟我没关系了。”林夏把玉佩收好,“我明天得去项目现场盯着奠基,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去!必须去!”许曼拍着桌子,“我倒要看看让你神魂颠倒的项目长啥样。”
第二天一早,沈亦臻的车就停在了楼下。林夏穿着工装裤和马丁靴,头发扎成高马尾,和昨天的连衣裙判若两人。沈亦臻看着她手里的安全帽,忍不住笑:“这才是我认识的林夏。”
“怎么,觉得我穿裙子不好看?”林夏挑眉。
“都好看。”他从后备箱拿出个保温杯,“我妈煮的红糖姜茶,你生理期快到了,记得喝。”
林夏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许曼坐在后座,偷偷用手机拍了张两人的背影,发了条朋友圈:“有些人的糖,是藏在细节里的。”
项目现场在城郊的荒地上,十几台挖掘机已经待命,红色的条幅在风里猎猎作响。林父穿着西装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看见林夏和沈亦臻一起走来,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小沈来了,快过来。”林父拉着沈亦臻的手,“今天多亏你帮忙联系的媒体,不然场面要冷清不少。”
“应该的。”沈亦臻看向林夏,“她昨晚改发言稿到两点,您可得多夸夸她。”
奠基仪式开始时,林夏站在父亲身边发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抬手拢了拢,声音清亮:“这个项目不仅是林家的希望,更是清洁能源走进千家万户的开始。我们承诺,三年后这里会成为全省标杆,发电效率比行业标准高15%,碳排放降低30%!”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沈亦臻站在人群里,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她,忽然想起大学时的辩论赛。那时她也是这样,明明紧张得手心冒汗,一站到台上就眼里有光。
仪式结束后,林夏被一群供应商围住,沈亦臻自然地站到她身侧,替她挡开递来的烟:“林总不抽烟,有什么事跟我说,我是项目顾问。”
供应商们面面相觑,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默契——她皱眉时他立刻接过话头,她喝水时他自然地替她翻资料,眼神交汇时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样。
“沈顾问,你们这项目用的逆变器是哪家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递来名片,“我是华为的区域经理,想聊聊合作。”
沈亦臻接过名片:“我们目前定的是阳光电源,不过可以对比测试。林夏,下午让张工对接一下?”
“好。”林夏点头,心里清楚他早就做过功课——华为的逆变器稳定性好但价格高,阳光电源性价比高但需要定制化调试,他是故意留了个对比的余地。
忙到中午,林夏才有空坐下来吃盒饭。沈亦臻坐在她身边,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腿夹给她:“刚才看你跟钢筋供应商砍价,把对方说的脸红脖子粗,厉害啊。”
“跟你学的。”林夏咬着鸡腿笑,“你教我的‘先抛痛点再给甜头’,百试百灵。”
远处,林父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对陈姐感慨:“我以前总怕她太要强,找不到能包容她的人,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下午去电池厂考察时,李总握着林夏的手不放:“林总真是好福气,沈顾问把我们的生产流程摸得比我还清楚,连质检员的排班表都给优化了。”
林夏看向沈亦臻,他正拿着游标卡尺测量电池板的厚度,侧脸在车间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认真。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你的项目,我帮你做尽调”,原来承诺从不是随口说说。
离开电池厂时,天边挂着晚霞。沈亦臻忽然说:“下个月我要去德国出差,考察那边的储能技术,你要不要一起去?”
“能行吗?项目这边离不开人。”林夏犹豫。
“我已经跟张工商量好了,你走的那周让他全权负责,每天给你发进度视频。”沈亦臻拿出手机,“机票酒店都看好了,就等你点头。”
林夏看着他手机里的行程表,连她爱吃的那家慕尼黑香肠店都标了星号。她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沈亦臻,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
“嗯。”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从在苏州看见你熬夜改方案时就预谋了。”
去德国的航班是凌晨的。林夏靠在沈亦臻肩上补觉,梦里全是光伏板在阳光下反光的样子。他替她盖好毯子,拿出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电池储能系统的三维模型——这是他熬了三个晚上做的,想给她个惊喜。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慕尼黑的阳光刺眼得很。沈亦臻租了辆奔驰,林夏看着他熟门熟路地开上高速,惊讶地问:“你以前来过?”
“三年前陪客户来考察过,顺便学了点德语。”他转头笑,“Guten Morgen(早上好),这样的够不够用?”
他们住的酒店在老城区,推开窗就能看见尖顶的教堂。放下行李后,沈亦臻拉着林夏去了家啤酒馆。穿皮裤的巴伐利亚男人在拉手风琴,服务生端着巨大的啤酒杯穿梭其间。
“尝尝这个猪肘。”沈亦臻给她切了块肉,“配着酸黄瓜吃不腻。”
林夏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果然好吃。她看着沈亦臻用流利的德语跟服务生说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像本读不完的书,总有新的章节让她惊喜。
第二天去考察储能企业时,对方的技术总监是个严谨的德国老头。他原本对中国企业不屑一顾,直到沈亦臻指出他们电池管理系统的三个漏洞,老头才肃然起敬,主动提出要签技术合作协议。
“你怎么看出来的?”回酒店的路上,林夏好奇地问。
“投行做尽调时,看财报能看出假账,看技术参数自然也能看出问题。”沈亦臻揉了揉她的头发,“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他说的地方是安联球场,当晚有拜仁慕尼黑的比赛。林夏穿着沈亦臻提前准备好的球衣,坐在球迷中间,看着他为进球欢呼时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他——不是那个永远冷静的投行精英,只是个会为热爱的事物疯狂的大男孩。
比赛结束后,两人沿着伊萨尔河散步。月光洒在水面上,像撒了把碎银。沈亦臻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枚钻戒,设计很简单,戒托上刻着行小字:“L&Y forever”。
“上次在沈家楼下,太匆忙了,不算正式求婚。”他单膝跪地,眼里的月光比星星还亮,“林夏,我知道你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但我还是想成为你的铠甲,你的后盾,你累了可以停靠的港湾。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夏看着他,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想起周明宇曾嘲笑她“不像女人”,想起独自处理烂摊子的夜晚,想起在苏州收到的桂花糕,想起沈妈妈那句“往前看”。原来幸福从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有人愿意用千万个细节,把你的伤口轻轻抚平。
“我愿意。”她伸出手,戒指套进无名指的瞬间,正好有艘游船驶过,船上的游客朝他们挥手欢呼。沈亦臻站起来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这句话很轻,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
回国后,两人开始忙着筹备婚礼。林夏想办得简单点,就在项目现场搭个大棚,请供应商和工人吃顿饭就行。沈亦臻却不同意:“必须给你一场像样的婚礼,我妈已经联系了她学生开的婚庆公司,说是要按古风来办,她还亲手绣了件凤冠霞帔。”
“你妈还会这个?”林夏惊讶地问。
“她研究古典文学,顺便学了苏绣。”沈亦臻拿出手机给她看设计图,“凤冠上的珍珠,是她攒了十年的。”
林夏看着图上精致的凤冠,忽然想起沈母说的“掉在地上的糖”。原来有些爱,是代代相传的温柔。
婚礼前一周,周明玥突然打来电话。她的声音很哑,带着哭腔:“林夏,我能跟你见一面吗?就当……最后一次。”
林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约在咖啡馆。周明玥瘦了很多,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和以前那个珠光宝气的周家大小姐判若两人。
“我爸公司破产了,我妈带着弟弟回娘家了。”她搅动着咖啡,“我现在在超市当收银员,才知道以前的日子多荒唐。”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林夏看着她。
“我想跟你道歉。”周明玥抬起头,眼里有红血丝,“以前总嫉妒你,觉得你什么都比我好。周明宇骗你,我其实早就知道,却没告诉你……”
“都过去了。”林夏起身,“我要结婚了,以后好好生活吧。”
走出咖啡馆时,阳光正好。沈亦臻的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门上打电话,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看见林夏出来,他立刻挂了电话:“谈完了?我妈让我们去试礼服。”
“嗯。”林夏走到他身边,“你说,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因为有些人的糖,只有尝过苦才知道甜。”沈亦臻握住她的手,“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会珍惜彼此的。”
婚礼定在重阳节那天,正好是光伏项目首批组件并网发电的日子。林夏穿着沈母绣的凤冠霞帔,站在项目现场搭起的红毡上,身后是成片的光伏板,在阳光下闪着蓝色的光。
沈亦臻穿着长袍马褂,从远处走来时,林夏忽然想起大学开学典礼。那天他作为学长代表发言,白衬衫黑裤子,也是这样一步步朝她走来,只是那时她眼里只有书本,没看见他藏在人群里的目光。
“你今天真美。”沈亦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绸传递过来。
“你也挺帅的。”林夏笑,“就是这长袍走路不太方便。”
“等拜完堂,我们换西装婚纱。”他凑近她耳边,“许曼说要闹洞房,我已经把酒店房间的锁换了。”
仪式是按古风来的,三拜九叩时,林父看着林夏,忽然红了眼眶。沈母拉着他的手:“老林,孩子们会幸福的。”
拜完堂,林夏换了婚纱,站在光伏板前和沈亦臻合影。阳光透过透明的板照在她脸上,像撒了层金粉。许曼举着相机,忽然喊:“你们看天上!”
一群鸽子从光伏板上空飞过,翅膀掠过阳光,留下细碎的影子。原来沈亦臻早就安排好了,让养鸽人在这个时候放飞,寓意“展翅高飞”。
婚宴上,张工喝得满脸通红,拉着沈亦臻的手:“沈总,不,妹夫!我跟你说,林总以前一个人在工地守了三天三夜,就为了盯着水泥标号,这样的女人,你得好好疼!”
沈亦臻看向林夏,她正被一群供应商围着敬酒,端着酒杯从容应对,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他走过去,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她不能喝,我替她。”
夜深人静时,两人坐在酒店的露台上。远处的光伏项目亮着灯,像片蓝色的星海。林夏靠在沈亦臻肩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桂花玉佩。
“你知道吗,大学时我总在图书馆看见你。”沈亦臻忽然说,“你总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在你头发上,像有层金边。我想跟你打招呼,又怕打扰你。”
“那你为什么不追我?”林夏抬头。
“那时你身边有周明宇,而且我觉得你太优秀,不敢靠近。”他笑了笑,“后来听说你跟他分了手,我才鼓起勇气联系许曼,找了个‘考察项目’的借口接近你。”
林夏愣住了:“苏州之行,是你故意安排的?”
“嗯。”他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爸公司遇到困难,也知道张总和周明宇在背后搞鬼,所以提前做了功课。林夏,遇见你花了我十年时间,我不想再错过了。”
晚风吹来,带着远处桂花的甜香。林夏忽然明白,有些等待不是浪费时间,而是为了在最合适的时机,给你一场恰到好处的温柔。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温馨。林夏忙着光伏项目的并网测试,沈亦臻则在投行和项目现场之间两头跑。有时林夏加班到深夜,推开办公室的门,总能看见沈亦臻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她的外套。
许曼总说他们是“工作狂夫妇”,却在看到沈亦臻给林夏准备的“项目进度日历”时,忍不住感叹:“连吵架都在讨论储能效率,你们俩是真的灵魂契合。”
半年后,光伏项目正式并网发电。那天,林夏和沈亦臻站在控制室里,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发电量比预期高了20%,碳排放降低了35%。林父激动得手抖,指着屏幕说:“我们做到了!”
庆功宴上,李总举着酒杯过来:“林总,沈总,多亏你们坚持用我们的电池,现在我们公司接到了好几个大订单,现金流彻底盘活了!”
沈亦臻笑着和他碰杯:“是你们的技术过硬,我们只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林夏看着身边的他,忽然觉得最好的爱情,不是谁依附谁,而是像两棵并肩的树,根在地下紧紧相连,枝叶在天上自由生长。
那天晚上,两人沿着光伏板散步。月光洒在板面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满地的星星。沈亦臻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里面是枚胸针,还是桂花形状,却比玉佩精致了许多。“我找苏绣大师做的,用的是项目现场种的桂花树的花瓣染色。”
林夏别上胸针,忽然想起苏州的桂花糕,想起沈母的红糖姜茶,想起慕尼黑的月光,想起无数个被细节填满的瞬间。她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像尝到了那年秋天的甜。
“沈亦臻,”她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相信幸福是真的存在的。”
沈亦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傻瓜,幸福不是相信来的,是我们一起挣来的。”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光伏板在月光下安静地工作着,把清洁能源送进千家万户。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源源不断的电流,在时光里缓缓流淌,带着桂花的甜,和细水长流的暖。
光伏项目稳定运行后的第一个秋天,林夏在项目区种的桂花树全开了。细碎的金黄花瓣落在蓝色的光伏板上,风一吹,香得人心里发颤。沈亦臻拿着相机蹲在花树下,镜头里的林夏穿着工装服,正和技术人员讨论储能电池的损耗率,侧脸被阳光晒得微红。
“别拍了,有这功夫不如看看新到的逆变器参数。”林夏挥手赶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就拍一张。”沈亦臻按下快门,“我妈说要把你们项目的照片洗出来,挂在客厅当装饰。”
这半年来,沈家客厅的书架上多了个新格子,专门放林夏的项目资料——有她手写的巡检记录,有光伏板的发电数据报表,还有张两人在慕尼黑拍的合影。沈母每次视频,都要拉着林夏说:“隔壁王阿姨总夸你能干,比她那只会打游戏的儿子强多了。”
正说着,许曼的车停在了路边。她抱着个保温桶冲过来,嗓门亮得很:“猜猜我给你们带了什么?”
打开桶盖,是热气腾腾的螃蟹。“我爸战友从阳澄湖寄来的,特意给你们留了最大的。”许曼塞给林夏一只,“对了,周明玥找了份新工作,在花店当店员,昨天我去买花,看见她给客人包花,手法还挺熟练。”
“挺好的。”林夏剥开螃蟹壳,“人总得自己走点路。”
沈亦臻忽然接话:“她上周托人送了盆桂花来,说是赔罪。我妈给种在后院了,长得还行。”
林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原来有些人,真的会在失去后慢慢长大。
下午接到沈母的电话,说沈父钓鱼时摔了一跤,脚踝肿得厉害。林夏和沈亦臻赶到医院时,沈父正靠在病床上看报纸,看见他们进来,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老骨头了,摔一下不碍事。”
沈母在旁边削苹果,瞪了他一眼:“都肿成馒头了还说没事,要不是林夏来了,你还想瞒着。”
林夏坐在床边,摸了摸沈父的脚踝:“医生说要静养两周,投行那边的事让副手多担待点,你别老想着工作。”
“还是夏夏懂事。”沈父叹口气,“不像亦臻,昨天还跟我讨论并购案,我说他两句,他还顶嘴。”
沈亦臻无奈地笑:“爸,那案子关系到好几个家庭的生计,能不上心吗?”
林夏替他解围:“叔叔您放心,我已经让张工把项目的事排开了,这两周他天天来陪您下棋。”
沈父眼睛一亮:“真的?那可说定了,输了可不许耍赖。”
从医院出来,沈亦臻握住林夏的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把我爸妈当亲爸妈待。”他看着她,“我以前总怕你受委屈,现在才发现,是我多虑了。”
林夏靠在他肩上:“他们也把我当亲女儿啊,上次我随口说喜欢吃荠菜馄饨,陈阿姨第二天就坐高铁送来一大盆。”
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来,两人慢慢走着,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原来婚姻最好的模样,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把对方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疼。
入冬后,项目区迎来了第一场雪。林夏裹着羽绒服在巡检路上走,鞋上沾满了雪,踩在光伏板之间的小道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沈亦臻拿着保温杯跟在后面,时不时把姜茶递到她嘴边:“慢点走,雪天路滑。”
“马上要过年了,得把防冻措施再检查一遍,不然影响发电效率。”林夏呵出一团白气,“张工说他老家有零下二十度,光伏板照样能工作,咱们这才零下五度,肯定没问题。”
沈亦臻看着她睫毛上的雪花,忽然笑了:“以前觉得投行的工作够忙了,跟你比起来,简直是度假。”
“那你后悔了?”林夏挑眉。
“不后悔。”他握住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看着你把项目做起来,比做成任何并购案都有成就感。”
除夕那天,两家凑在一起过年。林父带来了自己酿的米酒,沈母做了一大桌菜,桂花糖藕、松鼠鳜鱼、糖醋排骨……全是林夏爱吃的。许曼也来了,手里拎着个大红包:“给未来的小侄子/小侄女的,提前备好。”
林夏脸一红,沈亦臻笑着接过红包:“替孩子谢谢你了。”
春晚开始时,沈父拉着林父下棋,沈母和林夏在厨房包饺子。沈母忽然说:“夏夏,我听亦臻说你想再上个MBA?”
“嗯,想系统学学管理,现在项目越来越大,怕自己跟不上。”林夏擀着饺子皮,“就是担心没时间。”
“时间挤挤总会有的。”沈母包着饺子,“我已经帮你打听好了,市里的大学有在职班,周末上课,不耽误工作。老师是我以前的学生,人挺好的。”
林夏心里一暖,眼眶有点热。原来有人真的会把你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替你铺好前路。
零点钟声敲响时,外面放起了烟花。林夏和沈亦臻站在阳台上,看着绚烂的光在夜空炸开,像无数朵盛开的桂花。
“新年快乐,林夏。”沈亦臻从背后抱住她,“新的一年,希望你的项目越来越好,也希望……我们能有个宝宝。”
林夏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他:“新年快乐,沈亦臻。我也是。”
烟花还在继续,照亮了两人含笑的眼睛。远处的光伏项目在夜色里闪着微光,像片安静的星海,见证着这个冬天里,最温暖的约定。
开春后,林夏果然报了MBA班。每周六早上,沈亦臻都会开车送她去学校,在车里等她下课。有时林夏下课时,会看见他靠在方向盘上睡觉,笔记本电脑还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项目数据。
“你不用等我的,我自己打车回来就行。”林夏替他盖上外套。
“没事,我在车里也能处理工作。”他揉了揉眼睛,“对了,李总刚才打电话,说他们研发出了新的储能电池,效率能提高10%,想下周跟你聊聊合作。”
“好啊,让张工准备一下技术参数对比表。”林夏系好安全带,“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许曼说新上的那部爱情片挺好看的。”
“听你的。”沈亦臻发动车子,“不过看完电影得陪我去个地方,我妈说她绣了对枕套,让我们去拿。”
林夏笑着点头,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樱花,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热爱的事业,有牵挂的家人,有并肩的爱人,像杯温好的茶,初尝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
那天晚上,林夏做了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苏州的酒店,沈亦臻拿着文件夹站在门口,月光落在他肩上,像披了件银衣。他笑着说:“给你带了桂花糕。”
她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惊醒时发现沈亦臻正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做什么梦了?笑得那么甜。”
林夏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梦见苏州的桂花糕了。”
“想吃了?”他捏了捏她的脸,“明天我让我妈做,她新学了种做法,加了核桃碎,说是更有营养。”
林夏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这样——有人记得你说过的话,懂你的欲言又止,把平凡的日子,过成了诗。
窗外的桂花树枝繁叶茂,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在诉说着一个未完待续的故事。而故事里的人,正牵着手,慢慢走向更远的未来。
林夏发现自己怀孕那天,正蹲在光伏板下检查线路。小腹传来一阵熟悉的坠痛,她扶着支架站起来,忽然想起这个月的生理期已经推迟了十天。沈亦臻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她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声音有点发颤:“我们去趟药店吧。”
他正在看文件,闻言立刻合上电脑:“不舒服?”
林夏没说话,只是攥紧了衣角。当验孕棒上跳出两条红杠时,她盯着那抹粉色看了很久,忽然蹲在地上哭了。沈亦臻慌了,蹲下来抱住她:“怎么了?是不是不想要?”
“不是。”她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就是觉得……太幸福了。”
那天下午,沈亦臻推掉了所有会议,拉着林夏去了趟花店。他选了束向日葵,又加了两支桂花,递给她时耳根发红:“店员说孕妇多看亮色好,桂花是……我们的缘分。”
林夏抱着花坐在副驾上,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花瓣上,暖融融的。路过沈家时,她让沈亦臻停下车,想给沈母一个惊喜。推开门,沈母正在院子里侍弄那盆周明玥送的桂花,看见她手里的花,忽然笑了:“我就说今早喜鹊叫个不停。”
沈亦臻从背后拿出验孕棒,沈母的眼睛瞬间亮了,拉着林夏的手左看右看:“快坐下歇着,地上凉。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清蒸鱼?还是老鸭汤?”
沈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红布包,打开一看,是对银镯子,上面刻着缠枝莲纹:“这是我妈给亦臻奶奶的,传了三代了,你戴上试试。”
镯子套进手腕时凉凉的,林夏忽然觉得,所谓家,就是这些带着温度的旧物件,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牵挂。
晚上许曼打来视频,看见林夏手腕上的镯子,尖叫着说要当干妈。“我已经把婴儿房的图纸画好了,就用你们主卧旁边的房间,采光好,还能看见光伏板。”
林夏笑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下周MBA有堂企业管理课,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听?许教授讲得特别好。”
“去!”许曼立刻答应,“正好我最近想辞职开工作室,听听总没错。”
挂了视频,沈亦臻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条孕妇专用的毛巾。他替林夏擦着头发,动作轻轻的:“医生说前三个月要小心,项目上的事别亲力亲为了,让张工多盯着点。”
“知道啦,沈军师。”林夏靠在他怀里,“你说我们的宝宝会像谁?要是像你,肯定很聪明;要是像我,说不定也爱搞项目。”
“像你就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像你一样勇敢,一样温暖。”
窗外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银霜。林夏摸了摸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带着桂花的甜,和岁月的暖。远处的光伏板在夜色里安静地闪烁,仿佛在说:慢慢来,最好的时光,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