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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冰魄觉醒

鹤唳青霄

雪谷冰原战场。

那道纯净的冰蓝流光自顾青冥心口亮起又熄灭的刹那,整个战场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燕离点出的剑指悬停在顾青冥颈侧寸许之地,寒潭古井般的眼眸深处倒映着那抹转瞬即逝的纯净冰蓝。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翻,指尖凝聚的青色锋芒无声消散,转而以掌覆于顾青冥心口上方三寸,一股柔韧而精纯的真气缓缓渡入,护住那即将彻底枯竭的心脉。

“冰魄源核……”燕离的声音低沉如冰原回响,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竟已苏醒至此。”

前方,那道由他一剑斩出的淡青光幕剧烈震颤,表面黑红斑块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光幕之后,翻腾的黑红洪流似乎被顾青冥体内突然闪现的纯净冰蓝所刺激,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污秽!洪流深处,那双冰冷死寂、如同深渊本身睁开的巨大眼眸虚影,此刻死死锁定了顾青冥,目光中的贪婪与渴望几乎化为实质!

“轰隆——!!!”

更加猛烈的冲击狠狠撞在淡青光幕上!光幕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嗡鸣,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燕离身形微微一晃,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那柄仅仅出鞘一寸的古朴长剑,剑刃上流转的锋芒更加凝练,随时准备彻底出鞘,斩出那开天辟地的一击!

“燕离!”青衣人青玉案的声音穿透风雪,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封印即将完成!再撑十息!”

他身影如同鬼魅,在巨墙孔洞边缘急速穿梭,剑鞘上青色符文已亮到极致!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气交织成网,不断斩灭溢出的黑红雾气,辅助江见深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冰晶封印。

江见深银白色的身影矗立在孔洞正前方,如同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他双手紧握冰晶长枪,枪尖深深刺入冰面,枪身覆盖的霜白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每一次明灭,都有磅礴的极寒之力注入那不断弥合的冰晶封印。他的脸色已苍白如纸,嘴角淡金色的血液不断溢出,又在极寒中瞬间冻结成冰晶。银白色的发丝(裘领)上凝结的冰霜越来越厚,整个人仿佛正在与这片冰原融为一体。

“九、八、七……”青玉案急速穿梭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声音却清晰地穿透风雪,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孔洞深处,黑红洪流彻底狂暴!那双巨大的眼眸虚影骤然收缩,一股混合着极致怨毒与冰冷狂怒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在场所有人的识海!

“轰——!”

燕离身前的淡青光幕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碎裂!黑红洪流如同挣脱牢笼的远古凶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疯狂扑向被燕离护在身后的顾青冥!

“六、五、四……”青玉案的倒计时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燕离面对那汹涌扑来的黑红洪流,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手腕一振,那柄古朴长剑终于——出鞘三寸!

“铮——!!!”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能斩断时光长河的清越剑鸣响彻冰原!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无法描绘其形态、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锋芒的剑光,自那出鞘三寸的剑刃上骤然亮起!剑光并不刺目,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破灭万法的绝对意志!

剑光亮起的瞬间,整个战场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肆虐的风雪、翻腾的黑红洪流、甚至飘落的冰晶,都在这一刹那凝固!唯有那道剑光,如同划破混沌的第一缕光,无声无息地斩入那汹涌的黑红洪流之中!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轰鸣。只有一种……最纯粹的湮灭。

剑光所过之处,黑红洪流如同烈日下的薄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那道足以吞噬整个冰原的污秽洪流,竟被这一剑,硬生生地斩出了一道巨大的、贯穿始终的真空通道!

“三、二、一!”青玉案的倒计时终于归零,“封!”

随着这声清喝,江见深猛地抬头,冰湖般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厉芒!他双手握住冰晶长枪,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上一挑!

“轰——!!!”

枪尖带起一道粗大无比的霜白光柱,如同冰龙升天,狠狠撞入那即将彻底弥合的孔洞深处!光柱所过之处,幽蓝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加厚!孔洞边缘那些残存的黑红雾气发出无声的哀嚎,瞬间被冻结、封印!

“锵!”

燕离手腕一翻,那柄出鞘三寸的古朴长剑瞬间归鞘。剑鸣余音袅袅,在冰原上回荡。前方,那道被一剑斩开的黑红洪流真空通道,此刻正被迅速弥合的冰晶封印彻底封闭。孔洞深处,那双巨大的眼眸虚影死死盯着顾青冥,目光中的怨毒与贪婪几乎化为实质,却终究被越来越厚的幽蓝冰晶一点点遮蔽、封印……

“轰隆——!”

随着最后一丝缝隙被冰晶封死,整个巨墙猛地一震,随即归于沉寂。风雪依旧肆虐,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却如同被关入牢笼的猛兽,暂时被镇压回了深渊。

战场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燕离收剑而立,目光落在怀中奄奄一息的顾青冥身上。那抹纯净的冰蓝流光早已熄灭,但燕离敏锐地察觉到,顾青冥颈侧那枚死寂的血誓印记边缘,焦黑的皮肤似乎略微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濒死,但那股疯狂流逝的生命力,确实被某种力量……强行延缓了。

“他体内的冰魄源核,已经开始苏醒。”青玉案的身影出现在燕离身侧,声音低沉,“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证明……血契的选择没有错。”

江见深缓缓拔出刺入冰面的长枪,银白色的身影微微晃动,显然消耗巨大。他冰湖般的眼眸扫过顾青冥,又看向远处那片被永恒风雪笼罩的禁区,声音冷硬如铁:“‘他’已经察觉到了。寒渊的鬣狗很快就会蜂拥而至。必须立刻带‘钥匙’离开。”

“去药庐。”青玉案毫不犹豫,“沈停云的‘碧海潮生’可暂时稳住他的伤势。”

燕离没有回答。他目光依旧锁定在顾青冥颈侧那枚血誓印记上,突然伸出两指,轻轻按在那灰蓝色的符文中心。

“嗡……”

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从印记中传出。顾青冥的身体随之轻轻一颤,眉头无意识地皱起,似乎即使在深度昏迷中,也能感受到那触及灵魂的痛楚。

“血契已成,无法逆转。”燕离的声音冰冷而肯定,“他的生命已与封印相连。若想活命,唯有彻底觉醒冰魄源核。”

“那就带他去见‘守山人’。”江见深收枪而立,语气不容置疑,“唯有‘他’能引导冰魄彻底苏醒。”

青玉案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他沉默了一瞬,最终缓缓点头:“我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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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雪谷深处,那片被永恒风雪笼罩的绝对禁区边缘。

那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覆盖着毫无表情黑檀木面具的身影,依旧如同亘古矗立的墓碑,静静伫立着。

面具后,那两点深不见底的空洞中,此刻正倒映着远处战场上那抹转瞬即逝的纯净冰蓝。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贪婪与冰冷狂喜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涟漪,不断从黑袍人身上扩散开来。

“冰魄源核……终于……找到了……”那个冰冷死寂的声音再次在黑袍人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压抑了无数岁月的狂热,“三百年了……苏鹤影……你以为……将我封印在这寒渊深处……就能阻止我吗?!”

“现在……‘钥匙’自己送上了门……还带着……我梦寐以求的……冰魄源核!!!”

黑袍人宽大的袍袖无声地拂动了一下。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布满诡异黑红色纹路的手,缓缓从袖中伸出。手掌中心,一枚与顾青冥颈侧极其相似、却呈现出暗红与漆黑交织的符文,正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搏动。

“传令……”黑袍人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直接穿透空间,传入雪谷各处潜伏的“鬣狗”耳中,“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钥匙’……我要他……活着送到我面前!”

随着这声令下,雪谷各处阴影中,无数身披黑色重甲、手持各种奇门兵刃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无声无息地显出身形,朝着冰原战场的方向,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迅速汇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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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窟之内。

沈停云倚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过度透支的真元反噬如同无数细针,狠狠扎刺着他的经脉丹田,带来阵阵尖锐的抽痛。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在素白的内衬上晕开刺目的红。但他那双桃花眼,却死死盯着几步之外、半撑在兽皮上的萧彻,目光中的执念与疯狂丝毫未减。

萧彻深潭般的眼眸中风暴依旧翻涌。唇齿间残留的冰冷与滚烫触感,混合着血腥味和草木清香,如同最剧烈的毒药,侵蚀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体内,蚀心焰的反噬虽被强行压制,却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爆发。更深处,黑袍人留下的影流死意如同跗骨的冰针,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刺入骨髓。

但此刻,所有这些肉体的剧痛,都被另一种更汹涌、更混乱的浪潮所淹没——沈停云那疯狂的吻、泣血的控诉、以及那些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般激起剧烈涟漪的陌生词语……落霞峰……碧海潮生……潮涨潮落……

“呃……”萧彻猛地捂住额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些一闪而过的、带着温暖阳光和草木清香的模糊画面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狠狠刮擦着他混乱的记忆深潭,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沈停云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心疼,“你的神魂……承受不住……”

萧彻猛地抬头,深潭般的眼眸中风暴更甚。他死死盯着沈停云那张惨白染血的脸,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你……到底……是谁?!”

沈停云桃花眼中的光芒微微一黯,随即又被更加病态的执念所取代。他艰难地抬起染血的手,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字一顿:“沈停云……你的……阿云。”

“三百年前……你亲手……在这里……种下‘碧海潮生’……你说……花开之时……便是归期……”

“我守着那株花……等了整整三百年……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的控诉,狠狠砸在萧彻混乱的识海!他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那些模糊的画面碎片再次闪现——漫山遍野的紫色花海……一个背对着他的、哼着陌生曲调的紫色身影……阳光透过花瓣,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还有……一句轻得如同叹息的承诺……

“等花开……我就回来……”

这声音……是他的?!

“呃啊——!”萧彻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身体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在兽皮上!皮肤下那些被压制的橘红光芒再次变得狂躁,如同即将破体而出的熔岩毒蛇!深潭般的眼眸中,混乱的风暴彻底爆发——惊愕、愤怒、茫然、以及……一丝被强行唤醒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几乎要被遗忘的……悸动!

沈停云看着萧彻痛苦挣扎的样子,染血的唇角扯出一个破碎的弧度。他艰难地挪动身体,想要靠近,却在下一刻猛地僵住!

一股冰冷、死寂、充满无尽贪婪与恶意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毫无征兆地穿透冰窟厚重的岩壁,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寒渊……之主?!”沈停云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桃花眼中的疯狂执念被极度的警惕所取代,“他……苏醒了?!”

这股意志并非针对他,而是穿透冰窟,径直扑向了不远处痛苦挣扎的萧彻!更准确地说,是扑向了萧彻体内那被强行压制的、蚀心焰的余烬!

“不好!”沈停云瞬间明白了寒渊之主的意图——他要引动萧彻体内的蚀心焰,彻底焚毁这具躯体,从而断绝“钥匙”与封印的最后一丝联系!

“阿彻!守住心神!”沈停云不顾一切地扑上前,用自己残破的身躯挡在萧彻与那股恐怖意志之间!同时,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掉落一旁的碧玉箫上!

“嗡——!”

碧玉箫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绿光!一道凝练的碧绿屏障瞬间展开,将两人笼罩其中!然而,这仓促之间的防御,在那股源自寒渊深处的恐怖意志面前,如同纸糊的灯笼,瞬间被洞穿!

“噗——!”沈停云如遭雷击,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碧玉箫上的光芒瞬间黯淡,几乎熄灭!但他依旧死死挡在萧彻身前,寸步不退!

“滚……出……去……!”沈停云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如恶鬼,对着虚空中的恐怖意志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是我的!!!”

这股疯狂到极致的执念,混合着他最后的本命精血,竟然真的短暂阻隔了寒渊之主的意志侵袭!碧绿屏障剧烈颤抖,却奇迹般地……没有彻底破碎!

冰窟之外,雪谷深处的绝对禁区边缘。

那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微微一震,面具后的空洞中闪过一丝讶异。

“有意思……”冰冷死寂的声音在黑袍人意识深处响起,“沈家的小子……竟能短暂阻隔我的意志……”

“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黑袍人宽大的袖袍无声拂动,那只苍白布满黑红纹路的手再次伸出,掌心朝上。一枚暗红与漆黑交织的符文缓缓浮现,如同活物般蠕动。

“既然你如此在意他……那就……一起毁灭吧。”

随着这声冰冷的宣判,符文猛地一亮!

冰窟之内,沈停云拼死维持的碧绿屏障瞬间布满裂痕!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污秽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毒浆,狠狠冲击而来!

“咔嚓——!”

屏障轰然碎裂!

沈停云如遭重击,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狠狠撞在冰窟岩壁上!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鼻中狂涌而出!碧玉箫“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光芒彻底熄灭。

没有了屏障的阻隔,那股恐怖意志瞬间扑向了痛苦挣扎的萧彻!如同一只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巨手,狠狠攥住了他体内那蠢蠢欲动的蚀心焰余烬,疯狂地搅动、激发!

“呃啊啊啊——!!!”

萧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皮肤下那些橘红的光芒瞬间变得无比炽盛!整个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烛,开始从内部……融化!

“不……!”沈停云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因伤势过重而再次跌倒。他眼睁睁地看着萧彻在那股恐怖意志的侵蚀下,皮肤开始碳化、剥落,露出底下熔岩般赤红的血肉,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纯净、凛冽、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光芒,毫无征兆地自萧彻心口位置亮起!

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不容亵渎的威严!光芒所过之处,那股入侵的恐怖意志如同遭遇天敌,发出无声的尖叫,瞬间被冻结、逼退!萧彻体内狂暴的蚀心焰余烬,在这股纯净冰蓝的冲刷下,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这是……?!”沈停云桃花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冰魄共鸣?!怎么可能……阿彻体内怎么会有……”

冰窟之外,雪谷禁区的黑袍人猛地一震,面具后的空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狂喜!

“冰魄源核的……共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苏鹤影……你竟将源核一分为二……一半封印在寒渊……一半……藏在了他的体内!!!”

“三百年了……我终于……找到了!!!”

随着这声狂喜的精神咆哮,黑袍人宽大的袖袍猛地一挥!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污秽的意志洪流,如同海啸般朝着冰窟方向疯狂扑去!

然而,就在这股洪流即将再次侵入冰窟的刹那——

“锵——!”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能斩断时光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雪谷!

一道无法形容其锋芒的绝世剑光,自苍穹之上,撕裂铅云,斩断风雪,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悍然降临!

剑光的目标,正是那股扑向冰窟的污秽意志洪流!

“嗤——!”

如同热刀切过黄油,剑光毫无阻碍地斩入洪流核心!那足以侵蚀灵魂的污秽意志,在这纯粹的锋芒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黑袍人猛地后退一步,面具后的空洞中闪过一丝忌惮。

“燕离……藏锋剑……!”

冰窟之内,萧彻心口那抹纯净的冰蓝光芒缓缓熄灭。他脱力般倒在兽皮上,气息微弱却平稳,皮肤下那些橘红的光芒暂时被压制回了深处。深潭般的眼眸半阖着,里面翻涌的风暴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明。

沈停云挣扎着爬到他身边,染血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桃花眼中的疯狂执念被劫后余生的狂喜所取代。

“阿彻……你……没事了?”

萧彻疲惫地抬眼,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盛满了复杂情感的桃花眼。唇齿间残留的血腥味和草木清香,混合着方才那抹救了他一命的纯净冰蓝带来的奇异熟悉感,让混乱的记忆深潭中,那些模糊的碎片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

“沈……停云……”他嘶哑地、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沈停云浑身猛地一震,桃花眼中瞬间涌上一层水雾。三百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从萧彻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我在……”沈停云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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