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影”系列装饰画展出不过半月，黎清尧的名字已经从设计圈蔓延到了更广阔的领域。这天上午，工作室收到一个烫金信封，寄件人是国际知名建筑设计事务所“境·筑”，而落款处的名字——艾莲娜·李，让黎清尧握着信封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是那位以“自然与人文共生”理念闻名的华裔设计师，她的作品曾多次斩获国际大奖，是黎清尧一直以来的行业偶像。
信封里是一封手写邀请函，艾莲娜·李邀请她参与事务所新一季的“城市记忆”全球设计联展，主题恰好与“旧影”系列中“以细节留存时光”的理念不谋而合。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黎殊语凑过来看完邀请函，眼睛亮得像星星，“清尧，你这是要走向国际了！”
迟砚舟比她更冷静些，却难掩眼底的骄傲：“准备下作品集吧，我陪你去见艾莲娜女士。”
约定见面的地点在一家临湖的茶室。黎清尧到的时候，窗边已经坐着一位女士，一身剪裁利落的米色西装，头发挽成低髻，侧脸线条温和却带着专业气场。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笑着起身：“清尧？我是艾莲娜。”
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黎清尧猛地顿住脚步，手里的作品集差点滑落——那双含笑的眼睛，鼻梁边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分明和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叠了。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比照片上老？”艾莲娜笑着打趣，伸手帮她扶了扶差点歪掉的帆布包。
这个动作让黎清尧忽然想起高中时的那个午后。她被几个女生堵在教学楼后的小巷里，书包被扔在地上踩脏，是刚转来不久的学姐路过，把她护在身后，也是这样轻轻拍了拍她的书包：“别怕，有我在。”
那位学姐说自己叫李念，会在课间偷偷给她塞纸巾，会在她被嘲笑“只会画画”时，认真地说“你的画很有灵气”。后来李念随家人出国，她们渐渐断了联系，黎清尧只记得她临走时说：“以后我要去学设计，说不定哪天能看到你的作品。”
“您……您是李念学姐？”黎清尧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艾莲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开了，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暖意：“原来你还记得。我改了英文名，怕你认不出，本来想等聊完工作再跟你说的。”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桌上的“旧影”画册：“看到这组海棠设计时，我就觉得眼熟。那种把温柔藏在细节里的笔触，和你高中时画在笔记本上的小画一模一样。”
黎清尧忽然红了眼眶。当年被霸凌的阴影里，李念是唯一主动向她伸出手的人，那句“你的画很有灵气”，是支撑她坚持学设计的光之一。
“我找了你很久。”艾莲娜递给她一杯热茶，“出国后试过联系你，却听说你转学了。后来在国内设计圈看到‘黎清尧’这个名字，总觉得可能是你，直到看到‘旧影’系列里的海棠——你高中时说过，最喜欢学校后门那棵老海棠，不是吗？”
迟砚舟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黎清尧眼里的泪光从惊讶转为释然，忽然明白她作品里的温柔并非凭空而来——那些被善意照亮过的时光，终究成了滋养她的土壤。
“所以联展邀请……”黎清尧吸了吸鼻子。
“当然是因为你的才华。”艾莲娜笑得温和，“但能再次遇到你，确实是意外之喜。清尧，你的设计里有力量，那种经历过灰暗却依然相信美好的力量，这正是‘城市记忆’联展需要的东西。”
聊起设计时，两人的交流变得格外顺畅。艾莲娜说起国外的设计环境，也说起自己刚入行时的不易，偶尔提到高中往事，总能让黎清尧想起那些被遗忘的温暖细节。
告别时，艾莲娜给了她一个拥抱：“当年没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补上了——清尧，你比我预想的更出色。”
走出茶室，晚风带着湖水的潮气扑面而来。黎清尧看着手里的联展合同，忽然转头对迟砚舟笑：“你看，原来那些曾经帮助过你的人，真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在未来等你。”
迟砚舟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安定：“不止是过去的人，现在和未来的人，也会一直陪着你。”
远处的湖面倒映着晚霞，像一幅流动的画。黎清尧知道，这封来自国际的邀约，不仅是事业的新起点，更是一场跨越时光的重逢——那些曾支撑她走过黑暗的光，正以更明亮的姿态，照亮她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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