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尧是被粥香唤醒的。
意识回笼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只余一点残留的温度。窗帘被拉得更开了些,晨光不再是细碎的缝隙,而是铺成一片暖黄,将房间里的尘埃都照得清晰可见。
她坐起身时,身上的睡衣滑落肩头,后颈传来轻微的酸胀感。昨夜的记忆像潮水漫上来,从玄关的抵墙相吻,到月光下他小心翼翼的珍重,再到后来被他闹得没力气的软语……黎清尧的耳尖瞬间红了,伸手把睡衣拉好,指尖触到锁骨处时,还能想起衬衫纽扣蹭过的战栗。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迟砚舟端着托盘走进来。他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看到她醒了,眼里漾开笑意:“醒得正好,刚盛出来。”
托盘上是两碗白粥,配着一小碟酱菜和两个煎得金黄的溏心蛋。热气袅袅升起,混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成了格外安心的气息。
“怎么不叫我?”黎清尧掀开被子下床,脚刚碰到地板,就被他拦住。迟砚舟放下托盘,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到床边的沙发坐下,让她落在自己腿上:“刚醒别着凉。”
他拿过旁边的薄毯裹在她身上,才端起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了递到她唇边:“尝尝?”
黎清尧张口接住,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带着清甜的米香。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夜他帮自己擦手时的温柔,心跳慢了半拍:“你什么时候学会煮粥的?”
“以前忙到没时间吃外卖,就自己在公寓煮点简单的。”迟砚舟又喂了她一口,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唇角,顿了顿才移开,“不过没给别人煮过。”
这话说得自然,却带着隐秘的亲昵。黎清尧咬着勺子笑了:“那我算不算‘特殊待遇’?”
“你是唯一的待遇。”他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尝到淡淡的米香,“自己能拿勺子吗?还是要我喂?”
黎清尧从他手里接过碗,指尖碰到碗壁的温度:“我自己来。”她舀起一点粥,忽然想起什么,抬眼看向他,眼里带着促狭的笑,“迟总现在……有力气煮粥,看来是不‘虚’了?”
迟砚舟的动作顿住,眸色深了深。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很轻,带着点无奈的纵容:“还敢提?”
昨晚她被闹到后半夜,最后是困得睁不开眼才睡着的。现在倒有精神拿这事调侃他了。
黎清尧被他捏得往旁边缩了缩,却笑得更欢:“我只是实话实说。”
迟砚舟没再“欺负”她,只是在她喝粥时,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晨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瓣被粥润得水润,是比窗外海棠花更鲜活的颜色。他忽然觉得,这碗白粥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香——大概是因为,身边有了想一起分享的人。
两人吃完粥,迟砚舟收拾托盘要去厨房,黎清尧却拉住他的手:“等等。”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迟砚舟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尧”字,外侧则是简约的线条,和她手上那枚海棠戒指隐约能看出是一对。
“什么时候准备的?”他拿起戒指,指尖摩挲着那个“尧”字,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前阵子看你总说手上空落落的。”黎清尧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本来想等领证那天给你的,现在……提前送了。”
迟砚舟没说话,只是把戒指套进自己的无名指。大小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沉而清晰:“黎清尧,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黎清尧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的眼里没有玩笑,只有认真的期待,像个等着答案的孩子。
窗外的海棠花在晨光里轻轻摇晃,粥香还萦绕在鼻尖。黎清尧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忽然笑了,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好啊。”
没有轰轰烈烈的求婚,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是在一个有粥香的清晨,一句简单的提议,一个笃定的应答。
迟砚舟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他知道,从昨夜到今早,从他推开她家门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就彻底缠在了一起。未来会有更多的晨光,更多的粥香,更多个像这样的、被彼此填满的温柔时刻。
至于那枚戒指——他会戴一辈子。就像他对她的心意,从遇见的那天起,就没想过再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