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的阳光带着地中海的热烈，落在古老的石板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黎清尧和李念刚结束赛前的展品布置，正站在展馆外的咖啡馆里喝冰美式。她今天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挽成一个髻，颈间戴着自己设计的流转，像盛着一汪晨露。
“你看那边的展牌，这次入围的亚洲设计师不多呢。”李念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我们清尧可是杀出重围的黑马。”
黎清尧被她逗笑，刚要说话，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请问……是黎清尧吗？”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对方身形挺拔，眉眼俊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黎清尧愣了几秒，才从记忆深处捞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是高中时的同学，沈慕言。
“沈慕言？”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真的是你！”沈慕言眼里的惊喜更甚，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我刚才远远看着就觉得像，又不敢认。你变化太大了。”
高中时的黎清尧总是安安静静待在角落，校服穿得规规矩矩，刘海遮住半张脸，是那种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存在。可眼前的她，眉眼舒展，气质温婉又明媚，颈间的项链衬得锁骨线条愈发精致，完全褪去了当年的怯懦。
李念在一旁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黎清尧，眼里带着“有情况”的促狭笑意。
“你也来米兰出差？”黎清尧笑着问。
“算是吧，家里公司在这边有个合作项目。”沈慕言顺势在她们对面坐下，点了杯咖啡后，视线又落回黎清尧身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老同学。对了，你怎么会来米兰？”
“我来参加一个设计比赛。”
“设计比赛？”沈慕言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真厉害。高中时就看你总在本子上画画，没想到现在成了设计师。”
他记得高中时的黎清尧，总在课间抱着速写本，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安静得像幅画。那时候他和迟砚舟是同桌，偶尔会听迟砚舟提起“隔壁班那个总在画室待着的女生”，只是那时的他从未多想，更没见过她如今这般耀眼的模样。
“说起来，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沈慕言主动找着话题，“你还记得吗？有次运动会，你把画具落在操场，还是迟砚舟帮你捡回来的。他那天为了追你跑过整个操场，回来时校服都汗湿了，还嘴硬说‘顺路’。”
黎清尧愣了一下。这事她有印象，当时只匆匆跟迟砚舟说了声谢谢，没注意到他汗湿的校服，更不知道他是“追”了一路。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项链，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还有一次，你画的板报被人故意弄脏了，迟砚舟二话不说就去找老师，硬是把人揪出来道歉。”沈慕言笑着回忆，“那时候我们都笑他，说平时对谁都冷淡，怎么对个‘不熟’的女生这么上心。”
这些事，黎清尧大多是第一次听。她一直以为高中时的自己和迟砚舟只是“知道对方存在”的关系，却没料到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过这么多事。
沈慕言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只当她是想起了旧事，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他没在朋友圈看到过黎清尧的动态，更不知道她和迟砚舟的关系，只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让他忍不住想靠近。
“明天比赛结束后有空吗？”沈慕言试探着开口，“米兰有个很有名的画廊，最近在展印象派的画，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李念刚想开口替黎清尧拒绝，就见黎清尧抬头，刚要说话，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抱歉，她明天没空。”
迟砚舟不知何时站在了桌边，手里拿着刚买的冰淇淋，目光落在沈慕言身上，带着礼貌却疏离的冷淡。他走到黎清尧身边，很自然地把冰淇淋递给她，指尖在她手背轻轻捏了一下，像是在无声询问“怎么回事”。
“迟砚舟？”沈慕言惊讶地站起来，“你也来了？”
“陪我太太来比赛。”迟砚舟的语气平淡，却在“太太”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同时伸手揽住黎清尧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沈慕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黎清尧颈间的项链和无名指的戒指上——那戒指的款式，和迟砚舟手上的分明是一对。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聊起高中旧事时，黎清尧眼里的温柔不是因为怀念过去，而是因为身边这个人。而他所谓的“献殷勤”，在对方自然的亲昵面前，显得格外多余。
“你……你们结婚了？”沈慕言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上个月刚办的婚礼。”黎清尧笑着点头，往迟砚舟身边靠了靠，语气里的亲昵藏不住，“本来想给你发请柬，但没找到联系方式。”
迟砚舟低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冷淡瞬间化为温柔。他早看到沈慕言和黎清尧聊天，只是不想打扰她回忆旧事，直到对方开始“约时间”，才不得不走过来“宣示主权”。
沈慕言这才彻底明白，高中时迟砚舟的“上心”并非偶然。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眼里是藏不住的宠溺，一个眉眼间是被爱意浸润的柔和，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殷勤像个笑话。
“那……恭喜你们。”沈慕言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道贺，“刚才和清尧聊起高中的事，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她现在变化好大，差点没认出来。”
“是吗？”迟砚舟低头，在黎清尧耳边轻语，“在我眼里，她一直这么好看。”
黎清尧被他说得耳尖发烫，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
沈慕言看着这一幕，识趣地笑了笑：“那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走了。清尧，祝你比赛顺利。”
“谢谢。”黎清尧礼貌地回应。
沈慕言走后，李念冲迟砚舟挤了挤眼：“迟总来得正好，再晚一步，你的宝贝太太就要被人‘拐’去看画展了。”
迟砚舟没理她，只看着黎清尧，捏了捏她的脸颊：“刚才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在聊高中时的你。”黎清尧咬了口冰淇淋，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原来迟总高中时就这么‘口是心非’，帮了我那么多，居然一句都不说。”
迟砚舟低笑一声，凑到她耳边：“那时候说了，你跑了怎么办？”
他那时候哪敢承认，怕自己的心思太明显，把这个胆小又敏感的小姑娘吓跑。直到后来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才敢把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意，一点一点说给她听。
夕阳落在咖啡馆的遮阳伞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黎清尧靠在迟砚舟肩上，手里的冰淇淋甜丝丝的，心里的暖意更甚。
原来好的爱情，不仅能让现在的日子闪闪发光，还能让过去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染上温柔的光。而明天的比赛，无论结果如何，身边有他在，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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