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爷爷家回来的第二天,沈星野一早就去了学校的打印店。晨光透过玻璃窗,在白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握着笔,指尖微微发颤。
打印店老板递来印好的入党申请书模板,他却摇了摇头:“我自己写。”铺开信纸的瞬间,爷爷昨晚抚摸入党申请书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摩挲,像在触碰最珍贵的信仰。
“尊敬的党组织: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笔尖落在纸上,墨水晕开的瞬间,沈星野的思绪突然飘远。想起老宅里那枚1938年的党徽,想起爷爷在长津湖的雪地里写下的战地日记,想起太爷爷在鸦片战争中留下的那杆断矛。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最终定格成爷爷常说的那句话:“党员不是光环,是担子。”
他的字写得格外认真,一笔一划都透着郑重。写到“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时,窗外的阳光突然亮了起来,照在“奋斗”两个字上,像是镀了层金边。
“……在南京大学的军训场上,我看到教官们用‘稍息立正’教会我们纪律;在爷爷的老宅里,我读懂了‘党员’两个字的分量。从五四运动的呐喊到抗美援朝的冰雪,从越南战场的丛林到新时代的实验室,一代代共产党人用行动告诉我:信仰不是口号,是危难时的挺身而出,是平凡中的坚守到底……”
王磊抱着篮球路过打印店,探头进来:“写啥呢?这么入神?”看到“入党申请书”五个字,他愣了一下,随即竖起大拇指,“可以啊沈星野,这觉悟可以!”
沈星野笑了笑,没抬头,继续往下写。他想起苏清月的爷爷,那位头发花白的老院士,总在实验室里说“搞科研要坐冷板凳,就像党员要守初心”;想起军训时苏清月帮他挡开女生时的样子,那时她眼里的认真,和爷爷讲起入党经历时如出一辙。
“……我渴望成为这样的人:像爷爷那样,在枪林弹雨中挺直脊梁;像袁隆平院士那样,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像身边无数默默奉献的党员那样,把‘守护’两个字,刻进骨子里……”
写完最后一个字,沈星野长长舒了口气。信纸已经写满三页,字里行间没有华丽的辞藻,却藏着一个年轻人最真挚的向往。他小心翼翼地把信纸叠好,放进学校统一发的信封里,封皮上郑重写下“入党申请书”。
走出打印店时,阳光正好。沈星野看到苏清月抱着书从图书馆出来,她的白衬衫被风吹得轻轻扬起,像只展翅的鸟。
“写什么呢?这么宝贝。”苏清月注意到他手里的信封。
沈星野把信封往身后藏了藏,脸颊有点烫:“没什么,一份……申请。”
苏清月眨了眨眼,突然笑了:“是入党申请书吧?我刚才看到王磊了,他都告诉我了。”
沈星野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苏清月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信封上,语气里带着真诚,“挺好的,沈星野。”
这简单的三个字,比任何鼓励都让沈星野心头一暖。他看着苏清月,突然觉得,这份申请书不仅是写给党组织的,也是写给那些在历史长河中坚守信仰的人,写给身边这些让他想要变得更好的人。
“等我通过了,”他认真地说,“请你去爷爷家吃石榴。”
“好啊。”苏清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到时候让沈爷爷给我们讲讲,他当年是怎么写申请书的。”
两人并肩走在香樟树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星野手里的信封轻轻晃着,里面装着的,不仅是三页信纸,更是一个年轻人对信仰的向往,对未来的承诺,像老宅里那棵石榴树,在时光的土壤里,悄悄埋下了一颗名叫“成长”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