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露天演出

第三次在乐器店“偶遇"牧时，他正对着一把二手Flying V电吉他发呆。

海棠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很缺钱吗？”

海棠靠在旁边，脚踝的绷带还没拆，走路有点跛，“这把Flying V虽说是库存，但你这几个星期的工资不够？”

牧时思虑一顿，但没回头：“不是想买这个，暑假结束前得把那套效果器修好，还有……要买个声卡。”声音轻下来，“琴房那台录音设备太旧了，录出来的杂音比贝斯声还大。”

海棠盯着他后背——洗得发白的 T 恤，肩胛骨在布料下微微凸起，像绷得太紧的弦。他忽然想起那天他俩一起去琴房，看见牧时蹲在地上接电线，额前的汗滴在万用表上，屏幕跳着混乱的数字。

牧时没说“为了谁”，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海棠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学校旁边的小广场，露天演出怎么样?我打听过了，那里演出不用报备。”

牧时挑眉看他：

“就咱俩?”

“不然呢？”海棠嘴角一扬，“拿上咱俩的电、木吉他，能凑出来一首原版的《夏夜晚风》。”

牧时低头看了眼海棠脚踝上还缠着的绷带：

“你的脚伤?”

"没事。"海棠晃了晃手杖，“我能坐着弹。”

牧时笑了，点点头。

翌日傍晚，夕阳还没沉下，天边还泛着橙红色的光晕。

小广场上人不多，几个散步的大爷坐在长椅上谈天，几个小学生蹲在地上玩石子，还有一些路人匆匆走过。

牧时在角落调着效果器——那几个单块他不敢用了，只带上了一台一体式的JAMBUDDY，嘴里念叨着：

“没有左右声道，失真稍微轻一点......别炸街就行。"

“别调了。"海棠靠在音箱旁，“都是路人，听个热闹，不用那么认真。”

牧时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拿起熟悉的水滴形拨片，试了个音，清亮而干净。

然后，一段简单的定场solo响起，像是风吹过夏天的午后。

紧接着，海棠用木吉他接上拾音器，轻轻地加入进来。

琴声软软的，带着一点点沙哑，却格外温暖。演奏就这样开始了

间奏时，海棠忽然用琴颈轻轻推了牧时一下：

“唱两句啊......"

“啊?嗯……”牧时愣了一下，喉结动了动。他不是主唱，平时在琴房唱和声都跑调，但此刻风里混着江水的感觉，他忽然想试试。

“夜色漫过路灯……夏夜晚风吹过窗台……”

刚唱完这句，一个女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跑调了!让开让开，专业的来了！”

他们回头，只见晓萌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背上还背着自己的吉他：

“我就知道你们俩偷偷搞事！” 她把吉他往地上一放，“还好我看有路人直播，见你们在这儿卖艺！”

“谁卖艺了……” 牧时脸有点红。

她话音未落，已经坐下来调整话筒，一边插线一边嘀咕：

“早知道我就提前养养嗓子了。”

人群渐渐围了过来，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有人开始跟着节奏点头，还有人往海棠打开的琴包里扔钱。

牧时看着这一切，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海棠的目光扫过人群边缘，忽然停住了。

那儿站着一个穿着宽松T恤的身影，很熟悉，手里举着手机，镜头正对着他们。

是理纱。

她没说话，也没靠近，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海棠冲她挥了挥手，她微微点头，继续录像。

演奏继续着，除了没有贝斯的低频，一切都很顺——毕竟露天演出，少点东西也无妨。

但忽然间，牧时听到一阵低频声从身后想响起，不算复杂，是基础的铺底音。他手上的拨片停了一下，回过头去。

是他们的教导主任，手上抱着牧时那把蓝贝斯（原本牧时拿来备用的，也没想到真的会用到），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根线接在便携音箱上，就这样融入了演出。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手上乐器慢了一些。

夕阳沉进江里时，演出散了。人群渐渐散去，留下满地的矿泉水瓶和笑声的余音。

海棠坐在草坪上数钱，硬币和纸币摊了一地。“五十八块七。” 他数完，抬头看见晓萌正把吉他往琴包里塞。“除掉四分之一张声卡……够买几个甜筒，还能剩点正好买创可贴—— 刚才你的手指被弦划出血了。”

理纱看着他们，默默的又拍了张照片。

晓萌一边擦汗一边笑：“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正式发点东西了?”

牧时低头收拾设备，闻言说道：“等琴房的事稳定下来吧。等等，李老师！您上次说琴房的事，有消息了吗？”

李主任刚刚把贝斯放下，看着牧时，笑了一下，“正好，我现在和你们说吧，旧校舍改造只是初步方案，我已经提交了报告，希望能保留一部分空间作为校园文化用途。”

牧时说，“那…为了争取，我们能做什么？”

“让他们看到琴房的价值，比如——它不只是你们排练的地方，也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

他的面色忽然正经起来，说道，“兹特许，李牧时小朋友，连同他的同伴，在下学期组织琴房开放日演出。不过作为前辈，我应当提醒，不要耽误了学习。”

牧时眼睛一亮（也可能忽然被叫到全名愣了一下），同时亮起的还有他们三人——

“是！谢谢老师！”四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下学期……王菡会回来，理纱也能恢复得差不多，海棠和晓萌也不必太担心……只要海棠别再弄伤脚。

海棠打开群聊，看到理纱发了条消息：

【直播录屏已存档，给不在的人留一份】(附：晓萌抢麦现场)

群里很快跳出一条语音：

王菡(语音)：你们太坏了，居然不提前告诉我!不过……我听到那段合奏的时候，真的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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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萌我忍不了了，这次必须抢你们的镜头

牧时嗯……抢的挺好的

王菡而且带来了好消息欸

海棠对……琴房开放日，开学之后好好策划策划

牧时你先专心练鼓吧……

海棠我……昨天晚上不敲了20分钟膝盖？比上次时间还长了

晓萌可以，你很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