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的午后总带着点懒,阳光斜斜切过谱架,把理纱的吉他弦照得发亮。她正对着《和声学》发呆,指尖无意识地在指板上滑出一串泛音,像给空气系了个轻飘的结。
牧时背着贝斯进来时,怀里多了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角明黄色的布——有点眼熟,像谁的鼓套颜色。他把包往墙角一放,帆布摩擦的声响惊动了理纱,她抬眼时,正撞见他慌忙把拉链往上提,耳尖泛着粉。
“排练吗?”理纱的声音很轻,像怕吹散了琴房里的灰尘。
“嗯,等海棠他们……”牧时的话没说完,帆布包突然倒了,滚出个东西“咚”地撞在贝斯包上。是枚徽章,塑料壳上印着“Kessoku Band”,底下的小鼓手举着鼓槌比“耶”,正是虹夏。
空气静了两秒。牧时弯腰去捡的动作快得像弹错音时的补救,“……朋友送的,随手塞包里了。”
理纱的视线落在徽章上,忽然想起高一下学期,他第一次在写下“Kessoku”这个名字时,草稿纸背面画过个小小的吉他图案,和徽章上的画风很像。她没戳破,只是低头拨了下弦,泛音清亮:“这个乐队,我好像在B站上见过。”
牧时捏着徽章的手顿了顿:“你也看?”
“翻过几章,”理纱的指尖在琴弦上碾过,“说波奇酱一开始很社恐,后来遇见虹夏他们之后,凑在一起,才发光。”她抬眼时,正撞上牧时惊讶的目光,像被泛音震了下的琴弦,“像我们。”
这句话像根贝斯弦被轻轻拨动,牧时忽然松了手,徽章落在琴盒上发出轻响。他转身从帆布包里掏出本漫画,封面是褪色的《星尘斗士》:“其实……琴房开放日那天,我喊的‘Silver Chariot’,是这个里的。”
他指着扉页上的波鲁纳雷夫,替身的剑闪着冷光,“替身是精神的写照,我当时想……我们的乐队,也算一种‘精神纽带’吧。”
理纱接过漫画,指尖抚过战车,忽然笑了:“你上次说‘替身是精神力量’,是不是也从这里看来的?”
牧时的耳尖更红了,像被夕阳晒过的贝斯弦:“……嗯。怕你们觉得幼稚,没敢说。”
“不会。”理纱把漫画还给他,指腹不经意蹭过他的指尖,“就像泛音藏在琴弦里,每个人都有藏起来的东西。” 她低头调弦,忽然弹出个熟悉的旋律——是《孤独摇滚》里《绝不会忘记》的前奏,泛音飘得像动漫里的星光,“这个我练过。”
牧时愣住了,贝斯弦在手里轻轻颤。原来她早就在这些“小众暗号”里,悄悄接了他的梗:他借动漫名说“想成为纽带”,她就用泛音弹他喜欢的旋律;他借替身说“想守护”,她就用“音波回响”的替身能力,把所有攻击都变成给他的回赠。
帆布包上的拉链没再拉严,虹夏的鼓套色在阳光里亮得很跳。海棠和晓萌吵吵嚷嚷进来时,正看见牧时把那枚“Kessoku Band”徽章别在贝斯包上,理纱的吉他弦上,正飘着动漫主题曲的泛音。
“你们俩又在玩什么暗号?”海棠的鼓棒敲得谱架咚咚响。
牧时没回头,指尖在贝斯弦上弹出个根音,稳得像给理纱的泛音当了地基:“没什么。”
理纱低头笑了,泛音跟着转了个弯,像在说:我知道。
琴房的阳光又斜了些,把两枚 “Kessoku” 的印记叠在一起——一枚在贝斯包上,是动漫里的期待;一枚在五人的默契里,是他们自己活出来的答案。有些藏起来的,不必说透,就像泛音总知道根音在哪里,他的二次元世界,她早就悄悄走进来了。
换句话说,动漫里的“纽带”是剧本写好的缘分,而他们的“Kessoku”,是敲错的鼓点、跑调的主唱、改了又改的谱子熬出来的,比任何剧情都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