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雪已经下了起来，白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理纱坐在角落，牧时的笔记本摊开在腿上——他们两个住的近，牧时索性先把本子给她，先拟旋律。
她一边看，一边写着旋律，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当她写到副歌那句：“若能与你相聚 汇成最闪的星座”
她忽然停住了笔，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颤，像是弹错了一个音。
她低头看着那行字，眼神微微一晃，
理纱的OS
“……这句歌词，怎么写得这么直白？”她在心里嘀咕，“明明是写给乐队的，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写给谁的？”
她没有继续往下写，而是拿起吉他，轻轻弹了一遍她拟的副歌和弦。
“Am7……Fmaj7……Cmaj9……原来，温柔的声音，是这样慢慢靠近的。”
她靠在琴房的椅子上，闭上眼睛，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我们也真的能变成星座……那我想，和你们一起，闪亮很久很久。
想到这里，她忽然迅速翻过一页，假装自己只是“走神了”。
翻过来那一页，应该是牧时抄的歌词。一行行假名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小孩描的。理纱有点好奇，便读了下去。
可是，渐渐地，她的指尖顿在纸页上，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却又忍不住重新捏紧纸角。
理纱能看懂日语，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更愿意不知道的。
下一页：
かわいいから好きなんじゃない 好きだからかわいいんだよ
（不是因为你可爱 我才喜欢你）（是因为喜欢你 才觉得你可爱）
誰かにばかに されても何ともない だって僕のヒロイン
（就算被谁当傻瓜 我也全不介意） （因为你是我的 女主角啊）
今日こそ起きる って言うくせに 結局授業で寝るとことか
（嘴上喊着 “今天一定早起”）（结果上课又睡过去了）
みんなの前では クールなのに 犬の前では デレデレなとことか
（人前超酷的样子）（见了小狗 却黏得不行）
あぁ 本当に 愛してやまない 君のこと 僕だけのヒロインに ならないかな
（啊 真的 对你的爱 根本停不下来）（能不能 做我一个人的女主角）
振り向いてほしくて 意識してほしくて 君が欲しくて 君のものになりたくて
（多想你能回头看看 多想你能注意到我）（好想把你拥有 好想完完全全属于你）
明日こそはって 布団の中でシミュレーション 君を考えながら また明日
（默念着“明天一定行”被窝里偷偷模拟）（想着你呀 又盼着明天）
“かわいいから好きなんじゃない……”她轻轻念，念到“好きだからかわいいんだよ” 时，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慌忙把纸页往回翻，却不小心带起了页角的小纸条，是牧时夹在里面的草稿。
她的嘴角没忍住，悄悄翘了半寸，又赶紧抿住，像怕被谁看见。可眼睛还是在那行日语上——“だって僕のヒロイン”。
“明明是写乐队的……”她对着空气小声嘀咕，指尖在“ヒロイン”（女主角）那行字上划了划，忽然觉得脸颊有点烫，像被阳光晒得久了，“抄这个，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算了算了，先拟旋律。”
————————————————————————
5.5后续
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雪还在下，日光灯在地板上投出琴箱的影子。理纱捏着那页抄了歌词的纸，指尖在纸边蹭了两下，终于抬眼看向正在调弦的牧时。
”……牧时，你征文写了吗？“
”文社那个？还没，还在想……勇气、爱、守护。三个主题都不好想……“
沉默
“……牧时。”她的声音很轻，头埋得低低的，“你知道……这个歌词什么意思吗？”
牧时正在试音，听到这话，手顿了顿。他抬头看向理纱手里的纸，眼里闪过一丝恍然——是那天随手抄的那段。
“啊？不知道啊。”他回答带了点理所当然的困惑，“那天听旋律好听，就心血来潮抄下来了。”
理纱的睫毛颤了颤，低头盯着纸上的假名，忽然觉得刚才酝酿的那点紧张有点多余。她把纸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点在第一行：“那……要我，大概解释一下？”
“嗯。”牧时凑近了些，下巴快碰到贝斯的琴颈。他没太在意，只是理纱平常话不多，现在难得愿意开口多说两句，他当然愿意听。
“かわいいから好きなんじゃない，好きだからかわいいんだよ（不是因为可爱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觉得可爱）……”理纱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像在念和弦，“就是说，喜欢会让人觉得对方的一切都好。”
牧时“哦”了一声，视线落在纸页边缘她画的小音符上。他忽然想起晓萌总说海棠“笨得招人疼”，想起王菡吐槽物理题“难却让人想记住”，原来这就是歌词里说的意思？他没说出口，只是指尖在贝斯弦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记这个新知识点。
“后面说みんなの前では クールなのに，犬の前では デレデレなとことか（人前高冷，见了小狗却很黏人）……”理纱的指尖滑到下一段，“是说反差感。”
牧时这次没“哦”，反而笑了笑。他想起理纱上次在广场上喂流浪猫，蹲在地上十分钟没动，手指戳猫下巴时的样子，和她平时的冷静判若两人。这就是“反差”？他忽然觉得这段歌词没那么难懂了。
“感觉这歌象在说我们身边的人欸，不过旋律确实好听。”他没过多评价歌词内容，只是把话题拉回音乐，“副歌部分，我还配了贝斯即兴，像这样……” 他抬手弹了一段。
理纱的眼睛闪了闪，扶起琴颈，接了上去，泛音像星星一样缀在旋律上。两人没再说话，琴房里只剩下乐器的对话——比任何解释都更默契。
其实理纱没说那句“做我一个人的女主角”，她故意跳过了。没必要说透，就像牧时没问 “你为什么突然解释这个”，他们都懂：有些话，留在旋律里，比说出来更舒服。
阳光慢慢移过琴箱，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像一段没标拍号的合奏，不紧凑，却刚好合拍。
————————————————————————
回家后，牧时把贝斯靠在墙角时，指腹还残留着琴弦的涩感。房间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他忽然想起理纱刚才低头解释歌词的样子——指尖划在纸页上，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今天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他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像在解一道没头绪的数学题。理纱向来不多话，和弦走向都只说关键词，今天却耐着性子解释了半段歌词，太反常了。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来，映出浏览器的搜索框。刚才理纱说“喜欢会让人觉得对方一切都好”时，他其实没完全跟上，此刻才点开搜索，输入了那几句日语歌词。
翻译结果跳出来时，牧时的指尖顿了顿。
“不是因为可爱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觉得可爱”——这句和理纱说的一样。
“人前高冷，见了小狗却很黏人”——他想起理纱喂猫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直到看到最后几句：“能不能做我一个人的女主角”……手机“啪”一声掉在膝盖上，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耳尖忽然像被琴弦烫了一下，慢慢漫上红。
原来理纱刚才跳过了几句。
他捏着手机的力度松了松，忽然明白过来：理纱不是想问他“抄这个想给谁”，是怕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才挑了温和的部分解释。就像他弹贝斯时总在她solo结尾加个软滑音，怕她收不住尾；就像她总在他改词卡壳时，递过一张写着建议的纸条。
“还好……没让她误会。” 他对着手机轻声说，像在确认什么。
他把搜索页面关掉，想给她发条消息解释“我真不知道意思”，打字时手指却总抖，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个音符表情。发完又觉得傻，赶紧撤回，转而点开Kessoku的群聊，晓萌刚发了张新写的歌词截图，海棠在下面怼“韵脚比你的音准还乱”。牧时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敲：“副歌可以试试降半调。”
发送的瞬间，窗外的蝉鸣刚好停了。他靠在琴箱上，耳尖的红还没褪，却觉得心里踏实得很——有些话不必说透，有些意思不必拆穿，就像他和理纱之间，永远有段刚好的距离，不远不近，却能接住对方所有没说出口的小心思，就够了。
后来，在理纱咳嗽的时候，牧时会默默递上一杯罗汉果水。在牧时揉眼睛不清醒时，理纱也会扔给他一枚薄荷糖。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