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葬礼风云
太子的葬礼办得极尽奢华，却掩不住皇宫里的暗流涌动。
我跟着萧公子，穿着一身素白的丧服，混在吊唁的人群里，站在灵堂的角落。灵堂中央，太子的棺椁停放着，覆盖着明黄色的绸缎，周围摆满了白色的挽联。北朔皇帝坐在主位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不出喜怒。
三皇子站在皇帝身侧，穿着孝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悲伤，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而安国公，那个名义上是我父亲的男人，也来了，他站在朝臣的前列，面无表情，仿佛太子的死与他无关。
整个灵堂寂静无声，只有僧侣们念经的声音，嗡嗡作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祷告。
“陛下，节哀顺变。”一个老臣上前一步，哽咽道，“太子殿下英年早逝，实乃我北朔之不幸。但国不可一日无储，还请陛下早日定下新的储君人选，以安民心。”
这话一出，灵堂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三皇子身上——太子一死，他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储位的人。
三皇子适时地露出悲痛的表情，躬身道：“父皇，儿臣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切勿过度悲伤。至于储君之位……儿臣愿辅佐父皇，暂代太子之职，待国事稳定后，再从长计议。”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表了忠心，又暗示了自己的野心。
皇帝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就在这时，安国公突然开口了，声音洪亮，打破了灵堂的寂静：“陛下，老臣以为，储君之事关乎国本，不可操之过急。更何况，太子殿下的死因尚未查明，若贸然定下储君，恐怕难以服众。”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三皇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三皇子脸色微变，冷笑道：“安国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本王害死了皇兄？”
“老臣不敢。”安国公淡淡道，“但太子殿下中的噬心蛊，来源蹊跷，总该查个水落石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两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朝臣们纷纷低下头，没人敢插嘴——安国公手握兵权，三皇子深得皇帝宠信，无论帮谁，都可能引火烧身。
我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安国公此时提起太子的死因，显然是想转移视线，将皇帝的注意力引到三皇子身上，从而为自己解围。而三皇子，恐怕也巴不得把水搅浑，趁机除掉安国公这个障碍。
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局面。他们斗得越凶，我就越容易找到机会。
我的目光悄悄扫过灵堂外的回廊——按照凤脉玉佩地图的指引，承乾宫的偏殿就在回廊尽头，那里正是凤印的藏身处。
此时守卫都集中在灵堂附近，偏殿那边应该防卫松懈。
“阿鸿，你去哪？”萧公子突然低声问道，眼神警惕地看着我。
“去趟茅房。”我随口胡诌，脚步却没停。
萧公子皱眉，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争吵声打断了。
“安国公！你休要血口喷人！”三皇子怒视着安国公，“谁不知道你和太子不和？说不定就是你下的蛊，想嫁祸给本王！”
“你有证据吗？”安国公冷笑，“倒是你，豢养江湖术士，修炼邪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
两人越吵越凶，皇帝终于忍不住拍了拍龙椅：“够了！太子尸骨未寒，你们就在这里争吵，像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怒意，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了安国公身上：“安国公，你儿子沈惊鸿，至今下落不明。你身为父亲，难辞其咎。等太子葬礼结束，你就闭门思过，好好反省吧！”
安国公脸色一变，却不敢反驳，只能躬身领命：“是，陛下。”
三皇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我悄悄溜出了灵堂，朝着回廊尽头的偏殿摸去。
偏殿果然守卫稀少，只有两个打瞌睡的护卫。我屏住呼吸，像猫一样潜行过去，指尖弹出两枚淬了迷药的银针，精准地刺中他们的穴位。
护卫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我推开门，闪身进了偏殿。
偏殿不大，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和几个书架，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起眼的铜鼎，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凤印就在铜鼎里！
我心中一喜，快步走过去，刚要伸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沈公子，别来无恙啊。”
我猛地转身，只见柳如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笑容依旧美艳，眼神却带着一丝诡异。
“是你？”我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柳如烟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匕首在她手里转了个圈，“沈公子，你以为，三皇子和安国公斗得这么凶，真的是巧合吗？”
我心头一震：“是你搞的鬼？”
“算是吧。”柳如烟笑了笑，“我只是在安国公面前，说了你引动噬心蛊的事，又在三皇子面前，暗示安国公想抢凤脉信物……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咬起来了。”
她一步步逼近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沈惊鸿，你到底是谁？真的是安国公的儿子吗？还是……大靖派来的细作？”
“这与你无关。”我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动手。
“怎么会无关呢？”柳如烟停下脚步，突然收起匕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那是锦袍皇子手里的另一半凤脉信物！
“你……”我瞳孔骤缩，“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三皇子不小心掉的，被我捡到了。”柳如烟把玩着玉佩，笑容神秘，“沈公子，你想不想要？”
“你想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她，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很简单。”柳如烟将玉佩扔给我，“我帮你拿到凤印，你带我离开北朔。”
我接住玉佩，两块玉佩在我掌心拼合，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柳如烟眼底的决绝。
“为什么？”我追问，“你是丞相的女儿，三皇子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恨他们。”柳如烟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我恨北朔皇室的虚伪，恨三皇子的利用，恨我父亲的懦弱！他们把我当成棋子，随意摆布，我受够了！”
她看着我，眼神恳切：“沈惊鸿，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要推翻北朔皇室，我帮你。但事成之后，你必须带我走，去哪里都行，只要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我看着她，心里却在盘算。柳如烟的突然倒戈太过蹊跷，让人不得不怀疑。但眼下，她确实能帮我拿到凤印，甚至可能知道更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好。”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柳如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真诚的笑容：“凤印就在铜鼎下面的暗格里，需要用凤脉信物才能打开。”
我按照她说的，将拼合的凤脉玉佩放在铜鼎上。玉佩与铜鼎上的花纹完美契合，只听“咔嚓”一声，铜鼎底部弹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枚通体金黄的印玺，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正是凤印！
我拿起凤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印玺涌入我的体内，与我手腕上的凤凰印记遥相呼应，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快走！”柳如烟拉着我的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跟着她冲出偏殿，刚走到回廊，就听到灵堂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凤印不见了！”
“快搜！封锁所有出口！”
是三皇子的声音！他发现凤印不见了！
“这边！”柳如烟拉着我，拐进一条狭窄的密道，“这是我父亲以前挖的，能通到宫外。”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我们急促的脚步声。我握着凤印，心里却充满了疑惑——柳如烟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她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光亮，密道到头了。
“出去就是城外的密林。”柳如烟推开暗门，回头看了我一眼，“沈惊鸿，记住你的承诺。”
她率先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刚走出密道，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箭雨声。
“抓住他们！”是三皇子的声音，带着疯狂的怒意。
我回头一看，只见三皇子带着一群护卫追了出来，手里的弓箭对准了我们。
柳如烟脸色一变，推了我一把：“你先走！我断后！”
“你……”
“快走！”柳如烟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转身冲向护卫，“别让我白白牺牲！”
我看着她冲向敌群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凤印，咬了咬牙，转身冲进了密林。
身后传来柳如烟的惨叫和三皇子的怒吼，渐渐远去。
我一路狂奔，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才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着气。
手里的凤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两块拼合的玉佩紧紧贴在上面，温暖而有力。
我终于拿到凤印了。
可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丝莫名的沉重。
柳如烟的牺牲，三皇子的疯狂，安国公的困局，皇帝的算计……这场权力的游戏，已经让太多人付出了代价。
而我，也早已深陷其中，无法回头。
离寿宴还有十四天，离我的十八岁生辰，还有七天。
我看着手里的凤印，眼神坚定。
七天后，龙脉源头。
归一仪式，必须完成。
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那些为我牺牲的人。
密林的风吹过，带着远方的硝烟味。我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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